石兆：消費者沒哭 “霸王”為啥先哭了

石兆

        按照慣例，“霸王別姬”這場戲里的霸王似乎是有落淚的，但唱戲這件事不能動真感情，不然技巧就差了些，而且臉上的油彩也容易脫落。但前兩天“霸王”哭了，是那個號稱“中藥世家”而生產洗發水的“霸王”。其實際的掌門人萬女士在新聞發布會上當眾落淚，落淚的原因是“在中國做企業為什么這么難”。

        “霸王”企業出事的原委至今有點耐人尋味。起因是在香港地區的檢測中，查出了其產品當中有致癌物存在。開始的時候“霸王”企業沒有當回事，可能是在中國做企業時間長了，這種小小不言的風浪算不上如何了得的公關危機。而且他們認為這是在生產過程中的生成物，是哪家產品都不能避免的。于是，把自己的產品弄到質檢機構去檢驗，然后把檢驗結果直接就做成了廣告，在各個城市的媒體上大肆投放——真不知道這是誰給他們出的主意，幾乎有插標賣首的嫌疑。

        這事兒要命的地方不在于其中有什么化學產品，而是在于“霸王”聲稱自己是純天然的“中藥世家”。在大家的印象里，中藥本身并不產生這種化合物，要是有了這東西，這個“中藥世家”大概就相當于添加“偉哥”成分的“蟻力神”了，倒不是未必沒有效果，而是砸了自己安身立命的那塊牌子。

        接著，就是這個中藥世家身份的大起底，發現中藥是不是真的兩說，世家肯定名不符實，帝王后裔也未必靠譜，其產品其實是沿用了該企業初起之時的“麗濤”品牌，所有證書都是那個牌子的。這就有點涉嫌欺詐消費者了，消費者還沒哭呢。但事情還沒完，“霸王”員工帶人沖擊《每日經濟新聞》報社上海辦公區。“霸王”倒是霸王，這次沒有別姬而改唱縱橫天下了。于是，最終有了這一出比消費者先落淚的演出，大致的意思是在中國做企業的困難是總有人打“黑槍”，這是同行惡意競爭的結果。

        之所以捋了一遍事發到落淚的過程，是因為不用全景去看這場落淚的劇目，就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在中國做企業為什么這么難”。

        首先，在中國做企業不會弄點花巧是不行的。從“麗濤”到“霸王”的浴火重生，要是沒有點能力能夠做到么？在一個網絡的時代當中，各地的市場監管人員難道就沒有發現這里面有不對的地方？上網一查，馬上其老底全露。但就是這個手續沒有人去做過，不知道是選擇性失明還是公關有術？

        其次，故事還是要編好的。帝王后裔的身份雖然飄渺難尋，畢竟人家為了這個故事居然出錢重修了家譜。“中藥世家”的牌子也是要擦得閃閃發光，雖然祖上實在是沒有幾個人經營醫藥。這個故事想要講出來，其吹喇叭、抬轎子的人不少，付出的金錢恐怕也是不少的。

        第三，花大價錢找到明星代言也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大牌明星的代言，必然也是代價不菲。這些代價都是要從產品上賺出來嘛，所以，這個中藥世家的產品只能采用便宜一些的方式萃取，產生些子化工副產品就說得過去了。

        在中國做企業是不是很難做？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很難，因為這些東西都是別的地方做企業的人未必需要面對的問題，除了最后的明星代言、大做廣告之外。如果一個地方的企業必須靠故事、程序上花巧才能安身立命，這種生意的隱藏成本確實很大，這種生意也確實很難做。

        但有時候要是對此具有極高的“悟性”，恐怕在我們這里做生意，還真是讓某些人心曠神怡的事兒呢。前段時間爆出的唐駿“學歷門”就可以證明這一點，而唐駿的同學禹晉永先生騙來騙去的，不但到現在沒有被懲罰，反而要到法院去告揭穿他騙局的人，還申請所謂財產保全，要凍結揭露者的個人與報社財產。

        我們再看兩個例子。紫金礦業發生了重大污染事件，但是地方政府幫助隱瞞了近10天？這樣做企業難嗎？不難！記者對凱恩集團進行連篇報道，被當地警方以“損害商業信譽罪”進行網上通輯，有警方這樣保護，做企業難嗎？不難！

        所以，在中國做企業是不是很難恐怕是要兩說了。大概結論應該是這樣：在我們這里，正經、誠信地做生意確實是很難，不摻三聚氰胺的三元牛奶就只能收縮戰場回到北京，而某些品牌的產品現在還在笑傲江湖。用其他方法做企業，或許當事人也覺得不容易，但實際上并非有多么艱難，至少在正經企業看來真不算艱難。這個時候想起創業維艱這件事，恐怕想起的更多是那些被戳破的謊言。

        真想勸一句：霸王別哭。知道有句話么？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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