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散人：滿是死刑的法律不比制度建設更有效

五岳散人

        在提交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的《刑法修正案（八）草案》中，減少死刑的罪名力度相當大——原本我國現有68個罪名會被判死刑，而本次擬取消的13個死刑罪名，占到死刑罪名總數的19.1%。對于一次性取消那么多死刑的罪名，在很多人看來有些不可思議，對此的爭議也很大。

        應該看到，本次被減少的這些罪名基本都是經濟領域當中的罪行，如走私文物罪、票據詐騙罪、金融憑證詐騙罪、信用證詐騙罪等，基本具有非暴力性的特征。而在現階段的司法實踐當中，對于職務性經濟犯罪并未放松，相信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方面也不會有類似的這種修正案出臺。

        本次大規模取消死刑罪名應該是有一定背景的。近幾年不斷傳出新聞，有些死刑在執行之后才發現案件存在誤判與錯判，但此時人命已經無可挽回。這與其他形式的懲罰不一樣，不是賠償可以解決的事情。法學界一直在討論取消死刑，或者減緩死刑執行速度的問題。從某種意義上看，一個國家的死刑執行的頻率以及速度，可以反映出文明的程度。每年全世界所執行的死刑大部分在中國，這也是為人所詬病的一點。也正是在這個大環境下，這次刑法修正案做了第一次努力。

        更重要的是，經濟犯罪在現代社會里往往是罪不至死的罪名。不可否認，法律所執行的死刑懲罰還留有血親復仇的意味，只不過是這個復仇的行動由個人權力變成了國家權力。有些刑事犯罪的死刑在某種程度上是能夠被現代社會所接受的，但經濟犯罪無論從什么意義上說都算不上可以讓人去死。如果我們說生命本身無價，但有價的金錢卻能因得來的手段不合法，從而剝奪了人的生命，這種悖論如何能夠成立？

        不可否認，在某種程度上，國內大的經濟環境確實有一定問題，很多人的錢來路不明、去路不清，更有很多的權力色彩在其中。有人會擔心，一旦取消了部分經濟領域犯罪的死刑，將會導致更大規模的經濟犯罪熱潮。可能更有人擔憂，這些經濟領域的死刑罪名取消之后，會不會從實踐中為職務性的經濟犯罪減輕懲罰打開缺口。而這后一種擔心，恐怕是對此次刑法修正案最實質性的擔心。

        很不幸的是，古人早就觀察到一個現象，這個表述叫做”嚴刑峻法不足以禁奸“，也就是說在面對利益的時候，只靠嚴刑峻法是沒有辦法真正起作用的。明太祖曾經把貪污的官員剝皮之后做成草人放在衙門大堂，結果發現并無想象中的能發揮大用處。

        “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事后的懲戒永遠不會比制度的建設更為有效。如果財產申報、任前公示、離職審計等制度真正落實，肯定比死刑這種  “馬后炮”性質的東西強得多。因此，遏制犯罪貴在“預防”，而非“懲罰”。一個好的制度能夠讓壞人不得不做好人，而一部滿是死刑的法律，從來不會讓社會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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