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債務加劇西班牙惡化形勢

張茉楠 （國家信息中心預測部副研究員）

在希臘大選懸而未決的情況下，西班牙銀行業開始吸引市場的目光。為應對可能到來的不測，G7財長召開緊急會議討論歐債危機，并西班牙問題作為討論重點。

就本質而言，與其他歐洲債務危機國家不同的是，西班牙的債務非常復雜，有銀行債、地方債和私人債，且相互之間形成惡性循環。事實上，政府債務并不是西班牙面臨的主要問題，其問題更多來自于房地產泡沫破滅后的大量銀行壞賬以及政府救助引發的主權債務風險。十多年前加入單一貨幣體系時，西班牙正處于長達十年的繁榮時期，而繁榮的主要推力就是以銀行債務為基礎的建筑和開支熱。當債務泡沫破滅，西班牙的經濟一路下滑墜入深淵。西班牙統計局發布的數據顯示，2011年四季度西班牙房價同比下跌11.2%，跌幅超過三季度的7.4%，二手房價同比下跌13.7%。兩個數據均為2007年開始相關統計以來最大跌幅，目前西班牙房價下跌的速度與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房價下跌的形勢相似。

根據西班牙中央銀行發布的數據，西班牙銀行體系在全球金融危機中遭受重創，因房地產投資泡沫破裂而損失超過1800億歐元（約合2300億美元）。由于西班牙銀行業在本國房地產市場泡沫時期貸款過多，出現了大量房地產相關的呆壞賬。西班牙央行預計該國銀行在房地產資產上的風險敞口為3380億歐元，其中有1760億歐元是問題貸款。

而今用于支持這些貸款的抵押物正在迅速貶值，為提振市場信心，去年以來西班牙政府頒布了新的資本充足監管規定，要求銀行業核心資本充足率達到8%。在這一要求下，部分銀行可能無法籌集到足夠資本金，最終需要被國有化。根據瑞銀的預測，西班牙銀行業資本重組需要將近1000億歐元，在不進行資本重組的情況下，預計西班牙負債今年將觸及81%，并于2014年觸及峰值85%，隨后至2020年底逐漸回落至76%。假設資本重組的話，將消耗政府大量資金，導致財政支出上升，債務前景將更加“雪上加霜”。預計今年負債將超過90%，并在2014年達到峰值94%。

西班牙銀行業惡化狀況遠超預期，西班牙央行數據顯示，西班牙銀行3月底的壞賬率為8.37%，創下18年以來的高點。而4月底西班牙銀行存款減少310億歐元，在3月同比下滑4.2%的基礎上繼續下滑。事實上，今年一季度以來，已經有約1000億歐元逃離西班牙，西班牙銀行存款的流失金額位居歐元區第一，甚至高于希臘。

正是出于對西班牙銀行業危機惡化的擔憂，歐盟委員會呼吁，歐元區有必要建立 “銀行業聯盟”，以在危急時刻充當外援的角色。對于西班牙政府提出的由永久性救助基金歐洲穩定機制（ESM）直接向銀行注入救助資金的提議，歐盟委員會認為這將切斷銀行業危機與主權債務危機間的惡性循環關系。然而，這一提議遭到了德國、芬蘭和荷蘭等債權國的抵制。

風險還遠不止于此，西班牙私人債務和地方債務都可能成為風險的傳導鏈。私人債、企業債比較嚴重，許多企業債臺高筑，如果這些企業減少投資、出售資產、加大裁員，后果是將加劇經濟的停滯。在西班牙，大部分的有毒資產由私人部門持有。據歐洲統計局的數字，包括家庭和非金融企業部門的私人部門債務水平在2010年底達到GDP的227.3%，是公共債務的4倍。而麥肯錫最新發布的全球債務報告，西班牙非金融類私人部門的債務占GDP之比高達134%，超過除愛爾蘭之外的全球任何一家大型經濟體。加上銀行、家庭和政府負債，總債務達到GDP的363%，只落后于日本和英國，兩國的比例分別為512%和507%。

地方債務也可能成為下一個隱性炸彈。數據顯示，截至2011年三季度末，地方債務已經從2010年的1440億美元漲至1760億美元，漲幅22%。西班牙經濟學家指出，還可能有數百億美元的 “隱藏”地方債尚未發現。這些隱藏債務大部分是未付賬款，并未計入西班牙政府的總債務之中。

西班牙債務危機是歐洲不可承受之重。希臘經濟總量為2330億歐元，僅占歐元區GDP的2%；而西班牙是歐元區第四大經濟體，經濟規模占歐元區的14%，是希臘、愛爾蘭和葡萄牙三國經濟規模之和的兩倍。西班牙債務危機的復雜性和經濟體量將會更加“難纏”，等待歐洲和全球的還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