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試點減負170億 營改增擴圍或推動分稅制變革

每經記者 胡健 發自北京

“抓緊制定擴大改革試點的具體方案，有序擴大試點范圍，適時將郵電通信、鐵路運輸、建筑安裝等行業納入改革試點。”10月18日，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在主持召開擴大營業稅改征增值稅試點工作座談會時強調。

營改增試點自今年以來已經分兩批次逐步推向9省市和3個計劃單列市，在試點行業和地區繼續延伸乃至推向全國已成為趨勢。

財政部財科所所長賈康認為，以營改增為代表的結構性減稅將為中長期穩增長發揮更大的力量。如果營改增未來幾年之內推到全國，整個年度減稅量不會低于3000億元。

營改增蓄勢擴圍三行業

從8月1日開始至年底前，交通運輸業和部分現代服務業的 “營改增”試點，正陸續由上海市分批擴大至北京、天津、江蘇、浙江、廣東等8個省、直轄市及寧波、廈門、深圳3個計劃單列市。這些地區的經濟總量、服務業增加值和稅收收入超出全國的“半壁江山”，這表明營改增擴圍速度并不算慢。

李克強說，推進營改增是深化財稅體制改革的“重頭戲”，是以結構性減稅促進穩增長、調結構的“關鍵點”，既是重大的改革舉措，也是有效的發展措施。在座談會上，李克強明確提出適時將郵電通信、鐵路運輸、建筑安裝納入行業試點。這是高層領導近半年來首次針對未來改革方向作出明確表態。

營改增試點效果良好是推廣被提上議程的重要原因。今年以來，參與試點的小規模納稅人全部實現了減負，減稅幅度平均達到40%。率先試點的上海市共減輕試點企業和下游企業稅負170多億元，服務業實現了10%以上的快速增長，服務業利用外資增長20%以上，一批工業企業實現主輔分離，提升了競爭力。

針對行業擴圍，國務院參事、中央財經大學稅務學院副院長劉桓表示，營改增試點根本上是要搞活生產性服務業，通過產業轉型為中國經濟下一階段增長提供內在動力。

部分行業稅負不降反增

但與此同時，某些試點行業或地區在客觀上也存在著稅負不降反增的現象。畢馬威北京稅務部合伙人邸占廣告訴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稅負不降反增的情況在上海試點期間在個別行業就有暴露，這其中有無法開具抵扣發票等技術性原因，上海采取的辦法是進行補貼，但這只是應一時之急，不能當成長期的解決機制。他認為，國家擴大試點城市會從平穩角度出發，上海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完全解決，擴大試點城市也是為了更清晰地暴露問題。

事實上，早在上海還未開始試點前，建筑安裝行業被納入試點的呼聲就非常高。劉桓曾向籌備營改增試點的北京市提出，將建筑安裝業等納入試點，但這些行業改革的復雜程度很高。

劉桓解釋說，建筑安裝業涉及的產業鏈太長，磚瓦沙石等部分建筑材料取自鄉鎮企業和小微企業，這樣的企業很多無法開具增值稅發票，所以只有在核定、征管各環節探索出更好的增值稅改革操作方案和技術之后，才能進入試點。

住建部也非常重視建筑業 “營改增”調研工作，曾委托中國建設會計學會進行調研，共選出全國100家建筑企業作為調研測算對象。根據已上報測算資料的66家施工企業的測算結果，2011年應交營業稅58億元，而通過增值稅測算應交稅112億元，反而增加稅負54億元。

中國建設會計學會專家組選中24家施工企業進一步調研，其結果是24家企業2011年應交營業稅35.8億元，營改增測算應交增值稅69.67億元，企業稅負增幅達94.61%。造成建筑業稅負增加的主要原因是拿不到抵扣的進項專用發票。通過調研測算，全國施工企業目前實際能拿到專用發票可以抵扣的只有31%。

郵電通信行業也面臨類似問題。財稅專家李文海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像郵電通信營改增短期可能會給行業帶來巨大變動，尤其是企業很可能將稅負增加部分轉移至終端消費品，如移動上網收費價格迅速上漲等，因此決策層在啟動試點時需要慎重。

對此劉桓表示，增值稅是一個很長的鏈條，進入營改增試點鏈條上的行業越多，各個行業間的稅負公平性就越彰顯。反之，部分行業短期內稅負不降反升的局面就很難克服。

或推動分稅制改革

除行業和地域擴大之外，圍繞營改增探討最多的話題莫過于中央和地方財政應如何對增值稅入庫部分進行分成。營改增范圍擴大，中央和地方的財政分配關系變化必然會使現行分稅制發生變革。

增值稅和營業稅是目前主要的兩種流轉稅，兩者之和占整個稅收收入約40%，但營業稅是地稅，并且是地方第一大稅種，而增值稅是國稅和地稅按3：1的比例進行分成，如果二者合一，必然涉及到稅制的頂層設計，“分稅制”也將面臨調整。

財政部曾發文明確，關于改征增值稅的收入劃分，試點期間收入歸屬保持不變，原歸屬試點地區的營業稅收入，改征增值稅后仍全部歸屬試點地區，改征增值稅稅款滯納金、罰款收入也全部歸屬試點地區。

一名試點地區的財政局局長告訴記者，目前營改增方案中，除結構性減稅效應會減少地方原有的應征營業稅之外，還未有其他方面影響，但這畢竟是試點方案，以后能不能確定下來仍不明朗。“如果以后推向全國之后兩稅完全合并，而再按照現有的比例進行分成，無疑會對地方財政造成壓力。”

從將來或許會被納入試點的鐵路運輸業也可以看出端倪。此前，無法按試點省市劃分收入是鐵路運輸業納入試點的最大掣肘，現在通過進入地方收入盤子而開了一個口子。中國社科院財經戰略研究院稅收研究室主任張斌告訴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中央財政在設計營改增方案時考慮得很周全，在方案中也提到由于減稅而造成的損失由中央財政和地方財政分擔。地方財政雖然可能面臨短期減收，但隨著試點不斷推進，服務業發展會帶來稅基增大。此外，由試點地區產生的“洼地效應”也會促使非試點地區期待盡快納入其中。

無可否認，“營改增”試點對于地方財政和中央財政的關系形成了挑戰。“在不改變中國稅制結構的前提下，有兩個備選方案。”張斌認為，一個是隨著兩稅合并之后，分成關系延續目前的格局，即營改增部分全歸地方；另一個方案是在新的大增值稅范疇之內，由中央和地方重新設定一個分成比例，比如從現在的75%和25%分成轉變為六四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