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被“賣給”工廠？ 學校遭疑將實習變撈錢項目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被學校強迫實習了一星期，不止一次有了想死的念頭。”在微博上，山東聊城大學學生寫下一封“求助信”。這位學生透露，學校要求數百名大三同學，寒假期間到昆山康佳電子有限公司、蘇州佳世達科技有限公司實習。

名義上是實習，實際上則是通過與勞務中介簽協議，把學生“賣”給工廠流水線當工人。勞動強度大、工資待遇低，不少學生質疑學校將實習課程變為撈錢項目。校園實習為何變了味？還有多少學生“被實習”？

學生：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9:52，我們剛剛下班，地點是昆山康佳電子有限公司。我們學校老師以寒假實習的名義，把我們強制賣到這里做寒假工。本來在學校說的是一天工作8至10小時，但是到這后大部分一天工作13小時。

山東聊城大學2015級安全工程專業的一位學生，在一天“實習”結束后，錄了一段視頻放在網上。視頻顯示，夜晚不少學生模樣的工人頭戴工作帽、身穿淺色工服，他們正在給流水線上一排黑色平板電視“上螺絲”。

該專業另一位學生在微博上求助稱：“如果我不在人世了，請聊城大學給我說法！”他表示，在期末考試前幾天，實習負責人張春雷老師開了動員大會，“會上一個勁地吹噓公司多好，并向大家作出承諾：一天工作不超過八小時，沒有夜班，最晚下班時間不超過晚上八點，加班工資翻倍。”但到了才發現，“工作內容和時長令人崩潰”，就是在流水線上安裝電視零件。

一位女生告訴中國之聲記者，安全工程專業共有100多人來到這里，1月12日，他們從聊城到蘇州之后，被拉到了昆山康佳工廠里上班。有的學生手上起了水泡，五個指頭都磨破了。有學生告訴記者：“工作時間是早晨7:40至晚上11:00，我們都很不愿意。很多同學發燒感冒，因為承受不了這么大強度，一直不停工作，我手上就起泡了，都是零件磨損。”

聊城大學是山東省屬重點綜合性大學，除了安工專業之外，通信工程專業的約200名大三學生，也被要求到江蘇實習，單位是蘇州佳世達科技有限公司。一位學生介紹，學校本來向他們提供了寒假實習協議，甲方是順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工作時間是早晨8:00至晚上8:00，中間休息兩小時。19日凌晨，很多學生到了蘇州才發現“甲方”變成了蘇州佳世達，他們感覺被欺騙了，“大部分同學是凌晨3:00至5:00到達車站，開始等公司的人來接。公司本來說6:45到，后來又發短信讓到蘇州南站廣場上等。冬天比較冷，等到大概11:00，他們才來接我們。我們以為是順達的人，結果把我們送到一個叫佳世達的公司。”

除了公司名字不對，工作量也和約定的不一樣。佳世達公司方面的一位負責人介紹，上班有兩種選擇，白班是早晨8:00至晚上8:00，夜班是晚上8:00到早晨8:00，不能倒班，“工作都是站在流水線上，12小時，體驗一下最普通的藍領工作，聽清楚沒有？分到什么崗位就是什么崗位，由領班或者組長給你分白班或者夜班，換句話說，一共是30多天的時間，要么是白班，要么就是夜班。”

實習期從1月19日到2月24日，很多學生表示連續上夜班身體受不了，紛紛拒絕實習。但是學校的老師“軟硬兼施”，聲稱實習是一門必修課，不實習沒法領畢業證；還暗示將來老板和導師都不愿要“受點罪”就發牢騷的學生。

實際上，上述兩家實習單位在網上一直在招聘流水線普工，條件是“初中文化以上”。很多學生認為，來這里實習跟他們本科所學專業關系不大，“沒有直接關系，但老師的解釋是只有貼近了工人才能了解安全，但是我們這樣工作，哪有時間去了解工人。”

據公開資料顯示，昆山康佳電子有限公司是深圳康佳集團全資子公司；蘇州佳世達科技有限公司，隸屬于明基友達集團(BenQ)，兩家均為知名企業。多位學生告訴記者，當下是生產旺季，勞動力缺口大，遠不止聊城大學一所學校大量派學生來干活，“我們走的時候剛去了一批，有泰山某學院的、有河南高職的，一批一批學生來。”

佳世達公司方面的一位負責人表示，僅這幾天就進了六千名學生，“你們這一批人是頂替原來的老員工，他們離職之后，你們上這個班。”

為何學校熱衷于將大量學生送到工廠？聊城大學的學生向記者出示了一份蘇州環宇人力資源服務有限公司的登記表，這表明，這些學生并不是學校直接將學生以實習名義介紹到工廠，而是通過中介勞務公司。一般而言，中介勞務公司，每介紹一個工人進廠，都會獲得一筆費用。

一位在昆山康佳工廠實習的學生透露，他們的工資每人每小時13元，但廠里普工的工資是每小時17元。有學生認為，他就是來替別人打工的，干一個月掙不了錢，“實習老師過來后，給我們發了一張紙，就是中介的紙。我們來回僅路費就接近1000元，還要吃飯，10元肯定不夠，最后中介還扣取一部分錢，實習是替別人打工了。”

聊城大學實習負責老師張春雷拒絕接受記者的采訪。聊城大學宣傳科秦科長否認了強制實習的說法，但是表示，確實存在實習過程中加班加點、學生承受不了的情況，學校也跟相關企業交涉，企業也承諾杜絕此現象。學校已經派出教務處處長作為組長的工作組赴現場處理事務，相關專業的學生已經陸續從企業離開，“確實，從理論上講不應該出現這樣損害學生權益的事情，無論是學校和企業都不應該出現，如果是企業的問題，我們會進一步解決，如果是學校問題，我們不回避，出現問題抓緊解決。”

對于學校為何通過中介公司安排學生實習、學校是否從實習中獲利等問題，秦科長表示了解情況后再回復。侵害學生權益，學校和企業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中國之聲也將繼續關注。

來源：央廣網 記者：吳喆華 實習記者：孫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