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誤解的加盟制？中通首提“聯邦制”概念正名

每經記者 李卓    每經編輯 曾健輝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備受非議的快遞“加盟制”的說法，或將成為歷史。5月8日，中通快遞發布《實體化區塊鏈：內生于中通快遞的共創生態系》（以下簡稱報告）。這是第一份由國內快遞企業發布的區塊鏈研究報告。不過，記者注意到，中通在報告中首次將快遞的“加盟制”的組織架構改為“聯邦制”的表述。 

中通集團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金任群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認為，這一方面是基于系統地引用實體區塊鏈的概念對中通快遞業務模式進行新的闡述得出的結論；另一方面，則是不想快遞行業“加盟制”這個被誤解的名稱延續下去。

作為當前國內業務量排名第一的民營快遞公司，又是“通達系”（申通、圓通、中通、韻達）加盟體制下最具代表的企業之一，中通此舉或將引發業內關注。更改表述的舉動是否“換湯不換藥”？加盟制快遞企業能夠就此正名嗎？

同時，報告將“聯邦制”的中通分別與直營代表的順豐及全球快遞巨頭UPS進行了成本和效率的比較，得出結論認為：聯邦制在成本管控和效率方面擁有更突出的優勢。這又將延續了多年的加盟與直營的模式之爭推向了新的高潮。

快遞加盟的迭代

“加盟制這個模式會被狹隘地理解為某些單點運作的體系。”金任群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表示。不過，中國快遞業近20年來的崛起和發展離不開加盟制、未來長期存在的主流模式也仍然將是加盟制，因為只有加盟才能支撐起中國電商現在和未來持續大規模的增長。但因為歷史原因，“散、亂、差”似乎已經成為中國快遞加盟制給外界留下的刻板印象。而中通面對國外投資者時對此或深有感觸。

今年3月，中通快遞（紐交所代碼：ZTO）公布其2017年第四季度及全年未經審計的財務報告，雖然2017財年公司快遞業務量位居中國第一、營收同比增長33.4％、凈利潤也同比增長54％，但公司股價在業績公布當天開盤后跳空低開，盤中跌幅一度超過10%，截至收盤時跌幅仍舊達到9.7%，創下年初以來的單日最大跌幅。如何在華爾街“講故事”已經成為中國快遞企業走出去時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這也被認為是中通迫切想為“加盟制”正名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么，本身就以加盟起家的中通快遞所提的“聯邦制”和“加盟制”究竟有何區別？會不會就是“換湯不換藥”？

對此，金任群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坦言，本質上二者是沒有太大區別的。但當前階段的快遞行業新發展，尤其上市民營快遞公司已增至7家，需要對加盟制有新的審視與理解。

按照中通給“聯邦制”的定義，是指涉及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組織實體結合而成的一種復合制組織整體，組織中的各成員遵守著體系內的一致性契約，既保證了整體性，又保障著各聯邦成員的自治與自主，不同于傳統組織的縱向垂直，而是扁平化分布。

而加盟制與聯邦制最大的差異在于生成性基礎的差異，加盟是引入外部參與者的合作共創，組織的存在優先于合作成員間的鏈接，是外生性的弱鏈接，是縱貫的直線管控。聯邦制則是組織內部的體系裂變，成員鏈接同步于組織的建立，是內生化的強鏈接，互為鏈接與組織規模之間的是順滑共生的，是扁平化的網絡分布。

“草根創業出生的‘通達系’，過去因為沒有能力去架構一個體系，只能和別人成為組織關系、磨合成規則，在混亂中發展。而當通達發展到當下如此大規模，獲得足夠強有力的能力以后，已經不甘心弱控，從內心想去做強控制。”金任群進一步解釋。換句話，這可以理解為是快遞加盟發展的一種迭代。

不過，對于“聯邦制”的解讀是基于中通快遞自身的DAOs（分布式自治組織）的形式，這對整個“通達系”是否具有普遍性？對此，金任群坦言，這仍然是一個探索和摸索的過程。

業內人士則指出，從當前“通達系”發展的實際情況看，各家已經有了較為明顯差異，但整體而言，通達在現有規模體量下，已經不完全是考慮戰術上的突破，更應該是從戰略和宏觀層面擔憂不要去犯錯。而中通想要以“聯邦制”為中國快遞加盟制徹底正名，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行業現狀下仍然有較長的路要走。

另一方面，當前上市民營快遞企業可謂站在了資本市場的風口。金任群認為，值得警惕的是，一定要以一個正確的姿勢在風口上飛翔，千萬不要以為自己飛起來就是一只小鳥。而組織模式就是姿勢。中通提出聯邦制來就是試圖以此來警示公司內部不要過度相信權力的集中和權力的強控制。

聯邦制的逆襲？

事實上，快遞加盟的迭代，更早表現在“通達系”的“加盟制+直營制”混合發展。尤其伴隨后來順豐、德邦、京東物流等直營企業都相繼以“合伙人”等形式走向開放，這一度讓延續多年的加盟與直營模式之爭趨于緩和。

不過，《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在中通報告中，對于聯邦制和直營模式又有了新的解讀。

報告認為，直營代表的順豐，“聯邦制”的中通，兩者之間存在著模式上的差異，這直接決定了雙方不同的管理運營方式，在成本管控方面也有著較大的差異。而快遞企業對于成本、效率的追求，是當下構建核心競爭力的基準要素。

根據興業證券研究所數據，順豐在固定成本、單件成本上均高于中通，特別是在單件成本上，順豐的單件成本是中通的約12倍。

而通過成本方面的管控，最終是要考察企業在贏利能力方面差異。從西部證券研究中心統計的快遞企業2014~2016年的三年毛利率表現看，中通已經居首。

究其緣由，中通認為，伴隨著快遞企業組織規模的進一步擴大，其管理成本也會有所提升，這會直接削弱了企業的收益與競爭力。“聯邦制”模式則有效地克服了規模與成本之間的矛盾，使得整體網絡被細分為若干個區塊，各區塊（中心、網點）的每一個參與者（“聯邦成員”）都成為基本的經營單位，他們會依照市場規則調節自己的交易成本，以實現資源配置的最優，通過個體最優來實現組織的整體最優。

這相較于以整體組織為核算單位的直營體系而言是難以做到的，直營被認為缺乏內部市場的自調節機制，龐大的組織體系消耗了大量的資源，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參與主體的主動性、創造性。

但這種說法，在行業亦普遍存在爭議。順豐作為A股目前首家采用直營模式的快遞公司優勢亦十分明顯。順豐采用集中差別化戰略定位中高端，形成了快遞行業中控制力最強、穩定性最高、最獨特稀缺的“天網+地網+信息網”三網合一網絡資源和科技實力，贏得了品牌美譽和市場號召力，在資本市場和國際上的品牌溢價程度是“通達系”目前無法企及的。

此外，順豐與通達系之間的服務覆蓋有著空間上的不同分布，對于以商務件為主的順豐而言，其更多的集中于城市、商務樓宇之中，而“三通一達”則有著更為廣泛的服務覆蓋，城郊、農村、住宅等都是其重要的空間。兩者在區域覆蓋、客戶類型等方面都有著不同，“三通一達”的廣覆蓋則需要有更為靈活與集約的鏈接形式、結構，這也是形成成本差異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不可否認的是，順豐、京東物流在服務口碑上仍遠高于通達系。并且，為行業共識的是，行業競爭環境正在由“高速增長下拼價格”向“中速增長下拼服務”過渡。

對此，金任群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認為，順豐對于服務的每一個單位成本遠高于通達，穩定性才更高。同時，服務的好壞應該是多維度的，除了美好愿景之外，這有能力問題。如果沒有“三通一達”的服務能力做支撐，中國電商發展不可能有今天的規模。“再打個比方，通達是負責吃飽的、順豐是負責吃好的、京東就是餐前甜點。你不能要求肯德基提供米其林的服務”。

不過金任群也坦言，中通快遞發布這份報告，目的是引發行業內外對前沿技術的良性討論和理性思考，并不是對某種模式的偏好。未來也沒有任何一種模式是適合所有場景、滿足所有需求的。“3年內，中國快遞將會迎來每年700億（元）業務量的巨大挑戰，這需要全行業攜手努力，優化現有快遞模式，把新的技術變成新的生產力。”金任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