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19-11-06 19:39:04
對于滴滴而言,順風車除了盈利、流量等方面的意義外,似乎更具一種象征意義,畢竟,以順風車事件為拐點,滴滴品牌亦歷經“過山車”。隨著順風車歸來,滴滴又將發生何種變化?
每經記者 劉洋 每經編輯 王麗娜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劉洋 攝
沒有發布會,也沒有“滴滴想念順風車”的論調包圍輿論場,11月6日,滴滴出行在手機App端“低調”宣布順風車“歸來”。
“我們知道,歸根結底是我們的好勝心蓋過了初心。”在435天前(2018年8月28日晚間),滴滴創始人兼CEO程維、滴滴總裁柳青共同發表致歉信,宣告在“安全保護措施沒有獲得用戶認可之前”,順風車“無限期下線”。
從“高調”下線,到“低調”歸來,在滴滴順風車缺位的時光里,整個順風車甚至出行江湖亦起風波,不再如昨,作為重新入局者,滴滴順風車能否再拾昔日輝煌?
而對于滴滴而言,順風車除了盈利、流量等方面的意義外,似乎更具一種象征意義,畢竟,以順風車事件為拐點,滴滴品牌亦歷經“過山車”。隨著順風車歸來,滴滴又將發生何種變化?
滴滴高管云集,氣氛緊張,程維與柳青站立會場左方不時低聲細語,空氣燥熱,程維頻繁抽出紙巾擦拭額頭。
這是今年7月18日下午,在下線近一年之際,滴滴就順風車首次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外界普遍將其視為滴滴順風車上線的“吹風會”,自那之后,關于順風車上線的消息屢屢傳出。
7月18日滴滴順風車開放日現場
圖片來源:滴滴提供
終于,靴子落地。
11月6日,滴滴出行手機App推出《滴滴順風車試運營方案》(簡稱“《方案》”),宣告了順風車的即將歸來。這與2018年8月27日滴滴順風車正式下線,相隔436天。
根據《方案》,11月20日起,滴滴順風車將陸續在哈爾濱、太原、石家莊、常州、沈陽、北京、南通等7個城市上線試運營。
滴滴官方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上述7個城市的選擇,是“綜合評估不同城市的位置和規模等特點”的結果,并將根據試運營城市的用戶反饋改進方案,之后再決定下一步開城計劃。
在具體形態上,試運營期間,滴滴將在這7個城市首先提供5:00-23:00、市內中短途(50公里以內)的順風車平臺服務。值得一提的是,女性用戶使用時間為5:00-20:00。此外,試運營期間,平臺不收取信息服務費。
關于試運營的持續時間,滴滴方面則回應記者稱,“還沒有明確的計劃。”
公開資料顯示,滴滴順風車正式上線于2015年6月。上線一年后,2016年6月,滴滴順風車共運送2億人次出行,總行駛里程達到29.96億公里,使用乘客數突破3000萬人,覆蓋城市達到343個。截至2017年末,滴滴順風車注冊車主為3000萬人,注冊乘客1.6億人。
在滴滴順風車如火如荼、占據行業榜首之際,兩場悲劇的發生,則令該產品面臨“滅頂之災”,一時間,順風車產品性質遭受質疑,被烙上原罪印記。整個四輪出行賽道也迎來前所未有的監管風暴。
在下線整改期間,安全、合規一直是滴滴努力向外傳達的聲音,滴滴方面亦曾舉行過多次閉門會議、線下走訪等。今年3月14日,在一次小范圍閉門會上,滴滴順風車事業部總經理張瑞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內的媒體坦言,回顧此前的兩起事件,在安全上,彼時,滴滴還是“小學生”,而互聯網平臺輕巧、快捷的基因,亦令其未能意識到出行行業所面臨的復雜場景等問題。
今次,滴滴方面則對記者表示,在過去一年,滴滴迭代了17個版本,優化了302項功能。“但線下出行場景復雜,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通過互聯網的方式解決‘出行’的問題,而是要面對人性,去解決不可預知的線下‘安全出行’的問題。”滴滴方面表示。
曾經的王者歸來,但江湖早已生變。
在滴滴下線順風車之后,高德、攜程等玩家亦隨即關停相關服務,整個行業似乎駛入“冬天”,但今年以來,整條賽道開始慢慢“升溫”。
先是1月25日,阿里系哈啰出行正式上線順風車,此后還推出5億元“順風綠色出行基金”。另一方面,得益于阿里生態的內部協同,一度有消息稱,釘釘在“錢包”中上線“職場順風車”入口,實際運營方為哈啰順風車,業務處于內測階段。哈啰出行方面對此表示,“不予置評。”
今年6月,高德則被傳出開始在廣州和武漢招募順風車車主,或將上線順風車業務。對此,高德方面曾回應《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稱,“高德公益順風車確已開始部分城市招募車主,計劃近期上線試運營。高德公益順風車將堅持不抽傭、不營利的真公益真順風模式。”
在此之前,2018年3月27日,高德地圖也曾宣布正式進入共享出行領域,并推出0傭金的順風車業務,首先在成都、武漢等地上線。
對于哈啰的重金投入,及高德順風車的重新上線,有業內人士表示,其主要是想在滴滴順風車恢復之前的“窗口期”,盡可能爭取更多用戶。而隨著滴滴順風車的重新上線,勢必將對其他對手造成競爭壓力。
“從市場需求而言,用戶對于順風車的回歸上線期待度還是比較高的,只要滴滴順風車能成功上線,相信會有不錯的用戶回流。”電子商務研究中心分析師陳禮騰曾對記者表示。
此外,也有觀點認為,在經過安全、合規整改后的順風車,或已不如當初那般“好用”。即便是柳青亦在今年7月的發布會上直言,“有可能在做一款最難用的順風車產品”。在此背景下,順風車后續表現有待觀察。
另一方面,滴滴似乎也的確需要順風車。
據界面此前報道,順風車GMV每年環比增長50%,2017年,其GMV接近200億元左右,收入為20億元,凈利接近9億元。同年,滴滴凈利10億元;剩下的一個億來自代駕,2018年順風車GMV的目標是400億元,凈利潤20億元。對于上述數據,彼時滴滴官方未予回應。
那么,今次順風車重新上線,滴滴對其GMV、甚至是月活等方面,有何期待?
對此,滴滴方面并未直接回答,僅表示,“試運營期間,我們會跟大家開放、透明、坦誠地溝通。用戶的聲音和反饋,就是我們最重要的KPI。”
程維11月6日在微博發聲也只是強調,“我們懷著敬畏之心再次出發”。柳青也同時發布微博坦言:“一年多來我們痛定思痛的希望可以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過去的經歷回憶還是很沉重,但我們內心始終相信順風車的社會價值。說實話現在我也不知道前路會如何,但我們會竭盡所能地去讓出行更安全。”
柳青微博截圖
在滴滴發展史上,順風車事件無疑是分水嶺。
在此之前,滴滴生猛、好戰、一路狂奔,程維和柳青對此已有蓋棺定論,稱為“好勝心蓋過初心”;在此之后,則是All in安全。
滴滴順風車惡性事件在導致全行業順風車冷藏的同時,同樣讓滴滴這家超級獨角獸“無奈”過冬。今年2月15日,程維在月度全員會上便宣布公司做好過冬準備,整體裁員比例占15%,涉及人員達2000人。
全球并非“同此涼熱”。
在滴滴“入冬”之時,北美市場上,同為網約車巨頭的Lyft、Uber則先后上市,好不熱鬧。相較之下,滴滴則略顯“落寞”,估值亦面臨壓力。
Uber披露的招股書顯示,到2018年9月30日,其持有滴滴股權為15.4%;其所持有滴滴出行股權在2018年年底時價值為79.5億美元。由此,粗略估算,至2018年年底,滴滴估值約為516億美元,相較于560億美元的高位估值,已縮水超40億美元。
不僅如此,近期哈啰、高德以及美團,在“兩輪”“四輪”動作頻頻;加之車企/主機廠發展并不景氣,紛紛駛入網約車賽道,亦在多個城市及地區,攪動戰局。如此種種,均對霸主滴滴造成壓力。
在此背景下,今年以來,滴滴亦有所因應——整合單車、電單車,升級兩輪事業部,試水“聚合模式”等。
就在近日,滴滴還調整了快車拼車計費規則,在順風車正式上線之前,快車拼車是滴滴現有產品線中價格最低的品類。
有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在順風車未恢復上線的背景下,調整拼車計費規則,或將對滴滴的盈利之“困”有所改善。一方面,更低的拼車折扣,會吸引更多用戶使用這一功能,甚至拉動一些新用戶試用,“薄利多銷”,在整體上增加營收;另一方面,以往用戶“小便宜”的空間被徹底擠壓,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整體營收。
另一方面,滴滴在國際化、自動駕駛方面也動作頻頻。
今年8月,滴滴旗下自動駕駛部門升級為獨立公司,CTO張博將兼任公司CEO,同時也在北京、上海、蘇州、美國加州等四地獲得路測資格。
國際化方面是滴滴今年發力的重點之一。今年6月,滴滴宣布進入智利、哥倫比亞,加上先前開拓的巴西和墨西哥,滴滴已進入四個拉美國家。彼時,滴滴方面表示,滴滴是唯一在拉美地區數百個城市運營O2O服務的中國企業。隨著在該兩地業務的上線,其在拉美觸達近1億4千萬人口。同時,滴滴也計劃于年內將出租車叫車業務引入哥倫比亞。
貝恩公司全球副董事劉湘平曾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滴滴在中國市場份額已占到85%以上,基本形成壟斷地位,在此背景下,它會尋找一些國際市場的擴張機會,同時,滴滴是一種選擇性的擴張思路,基本上不會選擇當地已有很強玩家的區域。“雖然滴滴一直在講國際擴張,但實際的步伐還是比較審慎的。”劉湘平說。
此外,今年7月,《華爾街日報》報道稱,據知情人士,滴滴計劃募資最高20億美元,此輪融資后,滴滴的賬面估值或將達620億美元,在私營科技公司中僅次于螞蟻金服與字節跳動。同時,該人士還稱,滴滴最早將于2020年啟動IPO。對此,彼時滴滴官方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不予置評。
有業內人士指出,客觀上說,Uber、Lyft上市后表現并不佳,加之近期WeWork折戟IPO,可能對滴滴估值及上市有一定影響。不過,考慮到滴滴在國內的市場地位,這種影響可能相對較小。
不過,終究對于曾經“出事”的順風車的安全性,人們會存有一絲擔憂。對此,滴滴內部亦心知肚明。
“怕,就是害怕。”在今年7月的發布會上,柳青,滴滴出行總裁如是回應滴滴遲遲不上線順風車的疑問。她說,“我們內心有這么多糾結,這么多彷徨,誰那么篤定就能推出一個100%安全的產品?”
即便如此,在經過一年多的安全整改,滴滴依舊上線了順風車。滴滴方面就對記者表示,“安全無止境,安全事故也是難以100%避免的,滴滴自身的能力始終有限,這也是我們為什么一直希望與警方、以及社會各界共同努力促進出行安全。”
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所研究員劉遠舉對記者表示,順風車可能是小客車出行里最便宜的產品,也很方便,能實現門對門,在前幾年春運里跨城順風車也比較火,這些都充分說明了順風車的價值。去年安全事件之后讓順風車整個行業的發展遇到挫折,雖然很多用戶沒法體驗了,但對行業來講也是查漏補缺,可以看到滴滴這次公布的方案,在產品上比以前完善了不少。當然,任何措施都不能保證100%的安全,安全也不能只靠某個平臺,公眾和其他部門也應該提高安全意識。
在上述發布會上,被問及倘若再次發生安全事件時,柳青則回答道,“打死我也不愿意發生這樣的事情,去年的這個時間真是太難熬了,發生了以后,我跟程維兩個人在辦公室里抱頭痛哭了一次,不一定抱頭,真的是痛苦。”
“我沒有答案,我確實沒有答案。但我們會全力以赴,爭分奪秒,拼盡全力地希望能夠把安全做好。”柳青說。
即使“沒有答案”,七歲的滴滴,在經過順風車事件后,亦變得逐漸成熟、理性。隨著順風車的重新上線,擺在滴滴面前的只有“眼前路”,沒有身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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