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0-11-01 10:14:54
無論是在過去社會資本為主力,還是在當下以財政、國企資金為主導的募資環境下,切實提高早中期投資效率和成功率可以說是控制風險、避免因虧損而造成投資人信心減退的唯一方式。——澳銀資本董事、執行總裁 歐光耀
每經記者 任飛 每經編輯 肖芮冬
大約在2015年之后,“全民PE”盛況下的粗獷投資熱潮開始降溫,社會資本在主動收緊的同時,政府資金成為創投基金的主力。政府資金的績效考核與社會資本不同,早期VC機構的應對策略轉變直接關乎基金募資的成敗。
澳銀資本是深圳、北京等市區多級政府引導基金合資格管理人。澳銀資本董事、執行總裁歐光耀近日接受了《每日經濟新聞》的專訪,他提及,創投需要從依賴制度紅利轉向尋求企業成長紅利,發揮在特定細分領域的投研專長,立足一級市場提高投資效率和收益邊際。
頭部機構募資創紀錄的消息仍然很多,即便是在行業大談“募資難”的當下,依然有機構能夠募得數十億規模的基金。對此,歐光耀向每經記者表示,具備優秀業績的機構在當下依然吃得開,只不過資金結構會發生變化,原本活躍的社會資本階段性趨于保守,政府性質資金成為主力。
歐光耀指出,要說募資環境,主要還是取決于經濟環境和自身業績,2015年算是個分水嶺。在這之前大量社會資本投向后期基金、Pre-IPO項目,希望賺明確的、快速的錢。過去全民PE熱的興起,有著多重背景。從煤炭、地產行業賺得盆滿缽滿的企業和個人,面臨政策限制,急于為財富增值找到新的投資方向。而創業板開閘,動輒五六十倍的市盈率,無異給整個行業打了興奮劑。但拿了大把資金的PE機構,頂著巨大的投資壓力,在2010~2015年投了許多良莠不齊的項目。從8倍、10倍市盈率,到十幾、二十,甚至更高市盈率,超出理性投資范圍。2012年監管暫停IPO審核,大批PE基金退出無門,追風入場的社會出資賺得少、虧得多。
“2015年之后,政府引導基金發展迅猛。政府資金的主要目的是扶持戰略產業,打造地區增長極,希望借助創投機構的專業,扶持有潛力的初創期、成長期企業發展,培育科技創新的先導力量,孵化高新技術產業的參天大樹。政府資金希望機構向上游走,加大對中早期項目的關注和投資力度。如何接住政府資金的考核,拿出漂亮的業績,成為現階段大多數創投機構的募資關鍵。”歐光耀這樣說道。
澳銀資本在2018年獲得深圳市天使母基金的出資承諾,成為第一批與深圳天使母基金簽約的本土VC機構。基金規模3個億,分兩期在2019年年中全部按時實繳到位,深圳天使母基金出資40%,深圳市坪山區政府出資20%。歐光耀告訴記者,政府出資比例達60%,說明澳銀的規范管理及在早中期項目的投資業績獲得認可。
之所以討論募資結構的變化,是因為在不同的經濟環境下,各類資金的風險偏好是不一樣的。也正因如此,歐光耀覺得VC機構應該在專注專業的基礎上,以把握自身的投資節奏來適應新的市場環境。最終,仍是唯以收益來對沖投資風險,這是對投資機構的最大考驗。
歐光耀始終認為,目前的市場環境正在加速創投行業的洗牌,澳銀資本也在變革的潮流中尋找突破,而如何在風云變幻中穩住自身的投資節奏是當務之急,這背后有一邏輯一直沒變——投資應該從依賴制度紅利向尋求企業成長紅利轉變。
“過去,創投行業的業績事實上遠沒有達到社會資本的預期,隨著社會經濟增長趨慢,投資人的口袋也捂得越來越緊。無論是在過去社會資本為主力,還是在當下以財政、國企資金為主導的募資環境下,切實提高早中期投資效率和成功率可以說是控制風險、避免因虧損而造成投資人信心減退的唯一方式。”
他坦言,要在保證現有年均投資數量的前提下,投資階段再向前移,培育及陪伴初創企業到成熟企業,獲取企業價值增長的紅利。而這本是VC的特質,只不過一直被想賺快錢的市場風氣帶偏了。“2009年之后,創業企業的規模增長快,尤其體現在已經盈利的項目上。但要做早期投資,對我們的真正考驗在于要對沒有盈利甚至尚未產生收入的新團隊、新技術進行評估,評估他們的未來價值,以及是否具備成長性。”
相比之下,原來依靠政策紅利的PE主要賭的是上市預期。在注冊制推行之前,企業上市審批標準主要看企業的規模和利潤。在這種情況下,投資人無論價格貴賤,只要預期明確就可以砸錢,但這不僅攤薄了后期接盤的投資收益,也讓規模中等偏小的VC機構難以介入。
吃制度的紅利就是賭上市前后的差價,動輒三五千萬、幾個億的投資規模,賺錢靠量;而優質企業的成長紅利則是從早期投資開始,培育有前景、能夠為社會創造未來價值的初創企業,不僅僅依靠IPO退出——在其高速成長的過程中,處處有價值變現的機會。“下輪退”或“隔輪退”都是很好的路徑。
“投資前移,對專業能力要求就高,一方面,選擇大行業,并打造自己擅長的細分專業賽道,把握細分賽道里不同階段的商業投資價值;另一方面,不可只投不管,早中期投資要投管并重,整合各類資源,幫助初創企業越過業績死亡陷阱。”歐光耀說道。
歐光耀對風控的理解便是,見好就收、及時止損,而擇時的關鍵又取決于他對所有被投項目的分級把控,并鮮明地將“下輪退”或“隔輪退”項目作為核心管理部分。
他告訴記者,澳銀的投后管理遵循“3:5:2”的分級管理模型。做好20%~30%的項目持續陪伴的準備,5年、8年甚至10年以上,直至IPO,比如美諾華藥業、康泰生物、新產業生物;也要接受10%~20%是有可能虧損,甚至連本金都收不回的項目;中間50%~60%的項目是投后管理重心,及時關注業績情況、企業戰略方向,不少高成長性的企業,都有機會在之后的第二、第三輪融資時獲得3~5倍收益退出,比如微旋基因、錦瑞生物等。多數好企業如此,并不需要去擠IPO這個“獨木橋”。
可以看出,澳銀資本實際上對項目退出大部分都把握在后兩至三輪這個區間,并不完全都要等到IPO。歐光耀告訴記者,不等到IPO,并非不看好項目本身,而是作為早期投資策略,“弱水三千,但取一瓢”。投資節奏的切換也要體現在退出效率方面,即便項目后續獲得更高回報的股權收益,也不會遺憾,這完全可以讓專注后端的基金去把握、去獲取。“這個分級管理模型實踐到今天,帶給我們的是高退出率和投資的高效回收。”
澳銀資本從最初綜合性投資,到逐漸將投資領域更加集中、專注。歐光耀表示,現在最為關注醫療健康、數字化。澳銀對醫療健康領域的介入很早,十幾年做下來,領悟比較深,痛點是原創技術創新的缺乏。對比國內大需求、大市場的現實,以往相關企業的產品和技術都有些“急功近利”。但在新一輪進口替代大潮推動下,企業自主研發積極性將被激發,國內醫療健康的投資依然是信心十足的賽道。
封面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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