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航司機場生存圖鑒：2020年旅客流失超2億人次 每架飛機平均少飛近40天

每經記者 張虹蕾  王帆    每經編輯 魏官紅    

至暗時刻、業務停擺、艱難復蘇、逐漸回暖……這些是2020年民航業不容忽視的關鍵詞。

疫情沖擊之下的2020年，航司和機場經歷了史無前例的沖擊。近期，7家上市航司和5家上市機場陸續公布2020年全年運營數據“成績單”。

“苦熬”一年之后，民航企業表現如何？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深度分析12家民航上市公司2020年運營數據，結合資本市場表現和第三方數據，試圖還原和記錄下2020年疫情中航司機場生存圖鑒。

透過數據不難發現，中國民航業2020年經歷了生死考驗：旅客流失2.4億人次，飛機平均少飛近40天，航空機場板塊市值縮水588億元，2020年前三季度累計虧損超過400億元……

那么，在艱難時刻，哪家航司抗壓能力最強？哪個機場吞吐量排名躍升？哪家上市公司股價實現逆襲？準點率、航班量、客座率又有什么新變化？

圖片來源：攝圖網

航空旅客總運量銳減2.4億人次

海航旅客運量下滑幅度最大

受疫情影響，2020年整個民航業都在“熬寒冬”。

根據民航局官方數據，2019年全年旅客運輸量6.6億人次，2020全年旅客運輸量為4.2億人次。這也就意味著，2020年全年旅客運輸量銳減2.4億人次，同比降低約三分之一。

這些流失的旅客，集中在6大主流航空公司。上市航司公布的運營數據顯示，2020年全年，國航、東航、南航、海航、春秋、吉祥6家上市航司全年旅客運輸量約3.11億人次，相比2019年減少了2.11億人次。

2020年全年，在上述6家上市航司中，擁有飛機架次和航線乘客人數呈正相關，運營機隊規模越大，乘客人數越多。運營867架飛機的南航2020年全年乘客人數在6家航司中最多，達9685.53萬人次。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梳理發現，海航的全年旅客運輸量和國內航線旅客運輸量下滑幅度最大，同比下滑54.67％、51.91%。春秋航空的全年旅客運輸量下滑幅度最小，同比下滑16.97％；東航全年旅客運輸量減少人次最多，減少5580.96萬人次。

在全年旅客運輸中，6家航司的國際航線和地區航線運輸量均遭遇重創，旅客人次同比下滑均在8成以上。6家航國際航空旅客減少量約0.6億人次，海航同比下滑幅度超過9成。

值得一提的是，在國內航線乘客運量上，春秋航空是唯一逆勢上揚的航司，同比增長9.55％，比2019年增長154.69萬人次。除了下滑最明顯的海航，國航、東航、南航、吉祥四家航司國內航線人數同比下滑2至4成。與2019年相比，6家航司全年國內旅客人數同比減少約1.4億人次。

6家主流航司航班量銳減77.3萬班次

準點率同比提高2%至6%

旅客數量銳減之下，各大航司的航班量也相應減少。根據航班管家提供數據，2020年全年，6家主流航司執飛航班量為187.3萬班次，同比減少約77.3萬班次。

根據飛常準數據，在到港航班量（到達機場的航班量）層面， 2020年全年，國航、東航、南航、海航、春秋、吉祥6家上市航司的到港航班量均出現下滑。航司之間的到港航班量也呈現出梯隊差異。

三大航中，南航、東航兩家航司到港航班量超50萬班次，國航到港航班量35.52萬班次。

其中，海航到港航班量同比下滑幅度最大，達38.88％；春秋航空到港航班量同比下滑幅度最小，達5.09％。

近年來，航司的服務質量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而準點率也是旅客評判航司服務質量的一大標準。在運量銳減的背景下，執飛航班量、到港航班量兩個指標都急劇減少。繁忙程度下降，也讓航班準點率出現一定程度的好轉，6家上市航司的準點率同比均提升2%~6%。

海航的到港準點率為89.52％，其余5家航司的準點率均超90％；東航、國航、海航的準點率同比增長超5%。

此外，各項指標均表現優異的春秋航空，到港航班量同比下滑幅度最小，但準點率同比提升比例最低，同比提升2.15%，且以91.28％的準點率，成為6家航司中的冠軍。

客座利用率關乎利潤和股價

南方航空、春秋航空市值逆勢增長

2020年全年，在國航、東航、南航、海航、春秋、吉祥6家上市航司中，客座利用率均為70%左右。

由于客運業務的核心地位，客座利用率對航空公司利潤會產生直接影響。目前，6家航司尚未公布2020年全年業績，但根據2020年前三季度業績對比可以發現，2020年前三季度虧損幅度最小的春秋航空，客座率也最高，達到79.67％。中國國航的客座率最低，為70.40%，虧損額超過百億元。海航客座率為74.28％，并未排在末尾，但2020年前三季度虧損額在6家航司中最高，虧損達156.27億元。

營收能力最強的南航、虧損額最小的春秋航空，在2020年的市值表現也甚佳，全年總市值分別增長13.87%、25.17％。

“客改貨”短期難奏效

航空貨運總量減少76萬噸，南航“一家獨大”

在客運流量受阻的情況下，大部分航司將營收的希望寄予在貨運方面，多家航司推出“客改貨”，提振運量。

相較于客運，2020年各家航司的貨運表現更勝一籌，但貨運總量仍同比下滑。據民航局官方數據，2019年全年貨郵運輸量752.6萬噸；2020全年貨郵運輸量676.6萬噸，同比減少約76萬噸。

2020年全年，國航、東航、南航、海航、春秋、吉祥6家上市航司的貨物及郵件載運量中，國航和南航兩家航司貨物及郵件載運量超百萬噸量級。南航貨物及郵件載運量最多，達146.萬噸，成為6家航司中的冠軍。東航、海航、春秋、吉祥四家航司貨物及郵件載運量總和未達到南航全年貨物及郵件載運量。

春秋航空貨物及郵件載運量最少，僅有8.53萬噸，但卻是唯一實現同比正增長的航司，同比增長31.11%。

同時，海航的貨物及郵件載運量的下降幅度最大，達到47.07%。其他航司的下滑幅度在三成以下。

若考慮貨運運力的利用率，東航和國航的貨物及郵件載運率同比下降，分別同比下降1.9%和6.7%；春秋航空的貨郵載運率上升幅度最大，同比增長26.13%。

疫情下飛機利用率降至冰點

飛機一年平均少飛近40天

飛機利用率能夠反映利用航司所擁有的主要生產性固定資產（即飛機）的能力。

航班管家數據顯示，2020年民航客運機隊飛機利用率日均5.5小時/天。反觀2019年，民航客運機隊飛機利用率為8.1小時/天。這意味著，不考慮客運機隊規模變化的情況下，2020年，每架飛機的平均飛行時間要比上年每天少2.6小時，2020年一年則少了952小時（近40天），相當于一架飛機一年只用了約84天的時間。

飛機利用率下降導致收益下滑，而飛機維護成本、管理費用、固定資產折舊等固定成本不斷伸向航司原本干癟的“口袋”，導致航司虧損嚴重。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梳理發現，上市航司中，飛機利用率越低，虧損幅度越大。2020年前三季度虧損最大的海航（歸母凈利潤約-156.27億元），其飛機利用率也是上市航司中最低水平，為4.6小時/天。而虧損幅度最小的春秋航空（歸母凈利潤約-1.49億元），其飛機利用率最高，達7.8小時/天。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在機型數據中，窄體機的飛機利用率、執飛量都超過寬體機。航班管家數據顯示，2020年全民航窄體客機（含支線）的飛機利用率為5.6小時/天，大于寬體客機的4.7小時/天；6家上市航司窄體機執飛量約為170.11萬架（次），是寬體機執飛量17.23萬架（次）的約十倍。

反觀2019年，這兩種機型的表現，卻是相反的。航班管家數據顯示，2019年窄體客機（含支線）飛機利用率為7.8小時/天，低于寬體客機10.4小時/天。

2020年窄體機執飛量大于寬體機，且與往年存在巨大差異，原因歸結為疫情導致適用于寬體機的國際長途航空旅行市場遭遇嚴重打擊，選擇較低成本的窄體機將有助于航司節流。這一現象在國際航空市場也有體現。

長期的沖擊更反映在寬體機的二手交易價格?！吨袊娇請蟆吩鼵irium的調研數據顯示，機齡較大的寬體機如波音777以及空客A330的二手市場價值已經較疫情之前下降了20%~25%左右。

疫情下全國機場排名生變

白云機場成2020年中國最忙機場

根據民航局歷年發布的民航機場吞吐量排名，2017年~2019年，國內各大機場吞吐量前五名由高至低基本穩定在北京首都機場、上海浦東機場、廣州白云機場、成都雙流機場、深圳寶安機場的格局。

從這五大機場2020年的運營數據表現，基本可以窺見民航機場全年的發展態勢。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導致航空出行驟減，各城市防控措施不一也對各地機場的旅客吞吐量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響?！睹咳战洕侣劇方y計上述五大機場的運營數據發現，其2020年旅客吞吐量排名出現了變化，廣州白云機場以全年4376.81萬人次的吞吐量，從往年的第三名躍升至第一名；成都雙流機場以4074.15萬人次緊隨其后，從第四名躍升至第二名；第三名則為深圳寶安機場，全年旅客吞吐量為3791.61萬人次。

北京作為首都，疫情防控措施尤其是航空管制較為嚴格，且較大的國際航線占比也讓其在國際航班停運時首當其沖，航空旅客吞吐量出現斷崖式下滑。2020年，北京首都機場的旅客吞吐量為3451.3萬人次，較2019年1億人次下滑65.5%，是全國五大機場中下滑幅度最大的機場。相比之下，成都雙流機場下滑幅度最低，為-27.06%。

失去國內機場吞吐量第一寶座的北京首都機場股份，其市值下跌也較為明顯，從344.81億港元跌至296.27億港元，同比減少14.08%。

國內三機場入選全球TOP10  

深圳寶安-上海虹橋航線平均延誤半小時

2020年，中國機場在全球機場排名表現優秀。據飛常準報告，全球機場起降架次TOP10榜單中，中國機場占據了三個名額，分別為廣州白云機場、成都雙流機場和深圳寶安機場，這與旅客吞吐量排名一致。

此外，機場起降架次的月度變化，也能反映2020年中國民航業在疫情期間觸底反彈的過程。飛常準報告顯示，中國內地機場起降架次在2月達到歷史低點，日均不足6000架次；自3月開始逐步恢復，并在“十一”國慶小長假末期創2020年疫情后的高峰記錄，達到2.88萬架次。2020年全年，中國內地23家千萬級機場出港航班量恢復至2019年同期80%以上。

2020年中國內地機場起降架次  圖片來源：飛常準

同時，機場服務方面，飛常準數據顯示，在2020年國內千萬級以上機場年度榜單中，上海浦東機場出港航班量取消最多，為9萬班次；北京大興機場出港最準點，準點率為90.96%，也是唯一一家準點率在90%以上的千萬級機場。 

據航班管家數據，2020年全國大中型機場熱門航線準點率最低的是深圳寶安-上海虹橋，航線準點率僅為69.85%，平均延誤33.4分鐘；而準點率最高的是昆明長水-西雙版納嘎灑機場，航線準點率達到94.33%。

若按機場規模劃分，規模最小的中小型機場，平均準點率最高。航班管家數據顯示，2020年，全國大型機場、中型機場、中小型機場的平均準點率分別為85.39%、81.42%、86.68%。（記者注：航班管家依據全國機場2019年旅客吞吐量，將千萬級機場定義為大型機場，200萬至1000萬級機場定義為中型機場，200萬級以下機場定義為中小型機場。）

航空機場板塊市值一年縮水588億元

2020年下半年景氣度有所回升

2020年，疫情對航空業的沖擊，不僅體現在業務運營數據上，也對還體現在資本市場表現上。Wind數據顯示，申萬航空運輸、機場板塊的總市值走勢與疫情對航空業的影響密切相關。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分析發現，在2020年1月下旬（即新冠肺炎疫情暴發時），航空機場板塊總市值出現震蕩下跌，2月初出現首個低谷。隨著2月中下旬復工復產，航空運輸出現回暖跡象，航空機場板塊總市值業出現小幅回升。4月~5月，航空機場板塊市值出現了一段低潮期，或與國外疫情蔓延、國際航線停運有關。6月~9月，該板塊景氣度逐漸回升，在11月初再次落入低谷。到12月末，航空機場板塊市值較2020年年中最低值有所恢復，但較年初仍是下跌。

航空、機場板塊2020年總市值變化  圖片來源：Wind

Wind數據顯示，申萬航空運輸、機場板塊在2020年第一個交易日（即2020年1月2日）的總市值為6546.64億元，2020年最后一個交易日（即2020年12月31日）總市值為5958.53億元，市值蒸發約588億元。

上海機場市值穩居第一

南航市值逆勢反超東航

從個股來看，航空機場板塊A股和H股上市公司共有12個，其中航司有中國國航、東方航空、南方航空、春秋航空、吉祥航空、海航控股、華夏航空，機場有北京首都機場股份、上海機場、白云機場、深圳機場、廈門空港。 

其中，上海機場市值最為穩定，同時也保持第一名的位置，2020年初和年末的市值分別為1490.70億元和1457.94億元，變動率僅-2.20%。

12家航空機場上市公司中，僅有南方航空、春秋航空、華夏航空為正增長。其中，華夏航空盡管市值規模不大，但在2020年實現了75%的市值增長率，總值從73.11億元躍升到128.22億元，為同行業最高增速。

那么，華夏航空為何能逆勢上漲？從航空機場2020年三季報來看，華夏航空是唯一一家盈利的上市航司，實現總營收33.25億元，凈利潤1.71億元。從業務運營來看，華夏航空主營國內支線（指短距離、中小城市之間的非主干航線），在行業大量停飛國際航線的情況下，具有較強的抗壓能力。

另外，有9家機場和航司市值出現負增長，下降幅度最大的是吉祥航空和廈門空港，市值縮水超過25%。而若從市值下跌的絕對值來看，中國國航2020年市值共蒸發225億元，為下跌絕對值最大。

另外，在國有三大航中，2020年年初，擁有最大機隊規模的南方航空，市值卻是三大航中最低的，與第二名東方航空差距達50億元。經過2020年全年，南方航空市值反超東方航空，且高出147億元。

（本文數據來源：民航局官網、航司機場月度運營數據、飛常準、航班管家、Wind）

記者：張虹蕾  王帆  

編輯：魏官紅

視覺：鄒利

排版：魏官紅 牟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