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未來商業｜STEPVR創始人郭成：讓元宇宙產品走向C端 VR就是那把鑰匙

每經記者 楊昕怡    海報制作：蔡沛君    每經編輯 劉雪梅    

■行業屬性：VR設備元宇宙

■估值/融資輪次：2021年5月完成共計近億元人民幣的A+輪、B輪融資

■核心競爭力：自研VR技術、線下連鎖VR電競平臺、虛擬人批量商業化

■未來關鍵詞：家用元宇宙、to C虛擬人、線下VR產品經營

作為元宇宙賽道的一名創業者，郭成不止一次將自己的創業經歷比作走獨木橋。

“推開元宇宙大門前，有一條長長的獨木橋要走，中間有人掉隊，有人抄近路，而推開這個大門之后，將開啟長長的雪道。”

正是因為堅信這道門之后會是“長坡厚雪”，郭成才對眼下的挑戰表現出自信與淡然。“（創業中）最大的困難是，你在做一個遠大事業的同時，沒法讓別人理解你、幫助你。把產品做出來，讓別人能明白，這是首要問題。”

今年5月，STEPVR正式對外發布了名為“國承1號”的元宇宙登入門，用3平米為人們打造虛擬世界。6月初開始，該產品陸續登陸新加坡、韓國市場。

近日，STEPVR創始人兼CEO郭成接受了《每日經濟新聞》“對話未來商業”欄目的專訪。（點擊鏈接，閱讀更多“對話未來商業”專題）

2007年的冬天，初代iPhone的推出翻開了移動智能設備的新篇章；6年后，當人們醉心于移動互聯網浪潮，將業務觸手伸向大數據產業時，郭成卻選擇了探索虛擬現實之門。

類似的選擇發生在大洋彼岸。2014年年初，Facebook創始人兼CEO馬克·扎克伯格探訪了一家成立了不到兩年的虛擬現實公司——Oculus。同年，后者被扎克伯格以30億美元的高價收入囊中。

自2021年扎克伯格帶領Facebook轉向Meta后，元宇宙概念被徹底炒熱，巨頭和資本們蜂擁而至。

如果說人類試圖推開元宇宙的大門，VR設備就是元宇宙的那把“鑰匙”。

據賽迪研究院發布的《虛擬現實產業發展白皮書（2021年）》顯示，全球AR/VR產業在2021年全年的投融資金額達580.99億元，遠超去年同期的244億元。

STEPVR就是其中的參與者，先后完成了共計近億元人民幣的A+輪、B輪融資。不過郭成認為，在VR賽道內，資本還是其次，關鍵點在于技術的發展，“人人都想把VR設備做便宜，推廣起來，但這靠補貼是做不到的，一定得有新的技術出現。”

深耕VR領域9年，郭成覺得，如今自己和STEPVR已經在這條沒有前人的路上找到了對的方法論，“摸到了門，接下去只要沿著它不停地走。”

做出“初代iPhone”

2010年從荷蘭代爾夫特理工大學博士畢業后，郭成去了飛利浦集團當訪問學者。2013年，他選擇回國創業，創立了STEPVR這一品牌，探索VR領域。

他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自己是國內最早做VR設備的一批人之一，“比Oculus創始人晚了大概不到一年——我創業的時候，大家還不知道VR是怎么樣的東西。”

之所以瞄準VR領域，是因為在郭成看來，VR有潛力成為下一代計算平臺的展現方式。

“遇上新一代計算平臺的革命，這個機會是很難得的。既然我在有生之年里擁有這個機會，那就不顧一切抓住它。”

什么是新一代計算平臺？

“新一代計算平臺，聽起來很大，其實很具體”，郭成向記者解釋，人們每天使用的手機、PC就是個人用的計算平臺，人們可以通過這些平臺實現計算、交互、存儲、聯網等功能。

“現有的計算平臺是依靠視覺和聽覺去獲取、輸出信息，而VR、元宇宙帶來的想象力將為我們更新獲取、輸出信息的方式，下一代的計算平臺將用人們的五感，即我們感受現實世界的其他方式，獲取和輸出信息。”

他指出，對于所有VR公司而言，目標都應該是打造新一代計算平臺，實現無限的應用、消費者使用市場和復購。“做VR設備一開始很不容易，但不能因為技術難攻克，就抄近道做一個簡單頭顯，告訴消費者這就是VR，這樣會讓消費者把產品當小玩具來對待，公司這樣做無論投入多少都會打水漂，不能本末倒置。”

因此，郭成和STEPVR沒有從VR頭顯、眼鏡等輕量級設備入手，而是另擇了一條更難走的路——耗時9年自研技術，最終推出了占地約3平米，配合頭顯、震動馬甲、動捕手套以及全向運動系統的“元宇宙登入門”國承1號。

耗時9年自研技術研制出的“元宇宙登入門”國承1號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9年漫長而低調的苦干，其中甘苦不足為外人道。郭成坦言，在這9年里，只有最后一年進行了大批量商業化生產，“前8年如果被問到這家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可能都講不清楚這個問題——這是典型的創新者窘境。因為我從事的事在我的腦子、團隊的腦子里生成了，但產品還沒有完全打造出來，這就像iPhone、PC出現以前，你很難和人們描述它們將如何改變生活。”

好在如今，郭成腦海中的想法成為了落地的產品。在他眼中，對于公司來說，國承1號就是初代iPhone般的存在。

在五感還原上，國承1號通過機器力反饋技術的突破，讓用戶能在觸感手套、力反饋馬甲、機械臂等設備的輔助下，在虛擬世界里感受到真實觸覺。

與此同時，STEPVR還嘗試通過加熱自然材料為用戶提供嗅覺體驗。“我們想讓用戶能聞到青草的氣味、泥土的芳香。”郭成說。

今年6月初，郭成帶著國承1號去新加坡，而后是韓國。從政府到企業再到學界層面，國承1號都受到歡迎，“當地很多企業直接簽了合同，進行采購、合作。”他說。

讓元宇宙產品從to B走向to C

在元宇宙這一新興領域里不斷摸索和創造，郭成認為，自己在走一條沒有人走過、有很多困難的路。不過，“國承1號的出現意味著摸到了門”。

造出了元宇宙的“初代iPhone”，摸到了元宇宙的大門，之后呢？

“回想PC走向我們的過程，國承1號就基本相當于Apple-1，之后也會繼續推出國承2、3號等等。”郭成表示。

例如，雖然現有產品還原了五感，但是感官體驗還有提升的空間。“力控機械臂雖然能提供所有按壓型觸覺，但摩擦型觸覺還未恢復。目前公司內部研發的此類觸感手套已經完成了原理機的驗證，將被集成在下一代產品上。”

改進還將在多個參數上體現。郭成向記者舉例，比如全向運動系統噪聲問題，團隊希望噪聲更小，甚至小到只有運行時帶動空氣的聲音，這需要將齒輪和皮帶的材料、工藝重新發明；又例如眼鏡的重量，團隊下一階段的目標是把眼鏡的重量從目前的？克降至120～130克。

“總而言之，這和每一代電腦、手機演進的方法很相似——屏幕分辨率更高、攝像頭像素更高、前蓋玻璃更耐摔……我們內部有近100項這種級別的參數，未來也將在每一代產品上有選擇性地推進參數的優化。”

對未來一系列演進的設想無一不透露出STEPVR的雄心壯志，而支撐這一切的則是郭成的終極目標：讓元宇宙產品從to B走向to C。

在轉向C端前，為了真切地了解市場需求，郭成進行了一場大型實驗。

從2019年到2021年12月末，STEPVR在全國90多個城市鋪開了共計超200家的線下VR電競連鎖店“未來戰場”。

實驗結果是令人驚喜的：消費者的首次消費辦卡率高達70%，第二次消費辦卡率為30%。

這一結果也給了郭成做C端元宇宙產品的信心，“這個復購率基本上是每一個線下業態都想要達成的數字。消費者在不停復購，而且每次消費金額還不低，那我就知道，這個（對VR產品的）需求是對的。”他說。

郭成的終極目標：讓元宇宙產品從to B走向to C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但是從ToB到ToC有多難？普通用戶不一定明了其中難度。

關于C端元宇宙產品，互聯網分析師在張書樂在微信上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元宇宙產品從工業級降維消費級，技術上不存在瓶頸，關鍵在于體驗，例如當下國承1號的3平米空間在工業級擺放上沒有問題，但在C端就必須輕量化、小型化甚至便攜化，這種高度壓縮還要保持技術水平，難度不低。

另外，B端產品多為了達成某種設計或建設目的，屬于工具型產品，但在C端就需要接入大量娛樂內容，并有效承載、達成體驗上的顛覆，“從工具到娛樂平臺，這種迭代難度不僅僅是技術問題，更是創意難題。”

針對體量可能會影響市場需求的疑問，郭成認為，目前產品大小的改變并不是首要需求。

“現在人人家里都有洗衣機，是吧？”他用同樣占地較大的家用電器類比，“所以要解決的關鍵問題不是輕量級與否，消費者不是不能接受一個大的東西；首要需求還是隨時的VR服務和體驗，而目前還沒有這種服務，這才是首先需要解決的。”

縱觀當下市面上推出的VR設備，郭成坦言，VR設備目前還沒有形成一個健康生態，“消費者復購率低，公司也沒賺到錢。一個健康的生態，需要有人來填土、施肥、除蟲，現在有人在做這些事嗎？”

真正的勇者，是在認清現實后仍然充滿激情。郭成認為，未來VR設備的銷量一定會出現一輪爆發式的增長，“主要看這個節點什么時候到來，以及這個增長會到什么程度。”

9年過去了，他愿意繼續耐心等待，繼續深入耕耘。

不能用互聯網思維做VR

站在元宇宙概念的風口上，VR領域異?；馃帷馁惖纼鹊耐度谫Y情況來看，顯而易見的是，資本們還沒有聽夠元宇宙的故事。

據賽迪研究院發布的《虛擬現實產業發展白皮書（2021年）》顯示，全球AR/VR產業在2021年全年的投融資金額達580.99億元，遠超去年同期的244億元。

這股資本熱潮延續到了今年。據《中國電子報》不完全統計，今年上半年，我國AR/VR/XR以及元宇宙的相關投融資事件超過了30起，其中已披露的單筆最大融資金額高達7億元。

對于VR領域的投融資情況，張書樂向記者分析，VR技術正處于開荒階段，此前盡管有近30年發展，但投入緩慢。隨著元宇宙概念的盛行，這一設備的輕型化、高清化和應用體驗顛覆式創新的需求飛速增長，因此賽道內投融需求強烈。

作為國內VR領域里的領跑“獨角獸”，STEPVR也數度獲得了資本關注。據啟信寶顯示，STEPVR先后完成了共計近億元人民幣的A+輪、B輪融資，由上海國盛資本、一點資訊CEO陳彤、原紅杉中國創始人張帆等共同投資。

郭成向記者透露，在做出國承1號前，研發投入資金一小半來自于VC，剩余的是STEPVR的銷售收入，“將部分技術打包成模塊出售，例如幫助一些公司做大型掃描儀等”。而在今年國承1號和虛擬人動捕設備商邁塔星兩條產品線推出后，其收入很可能會超過未來戰場的營收。

另外，STEPVR的融資資金主要用于研發和開拓國內外市場，目前公司共有140余名員工，其中研發人員有100人左右。同時，STEPVR也在積極尋找著新一輪融資。

然而，在元宇宙里，錢并不是萬能的。

郭成告訴記者，VR領域的發展關鍵點在于技術的突破，和資本關系較小。

“VR行業的難點就是技術問題，我們不能去回避這些困難，否則這個行業永遠做不起來。”他認為VR行業有其特殊性，不能硬套其他行業的模板。“很多人做互聯網很多年，什么都想照抄互聯網行業的那一套，來一大波補貼。但是補貼只能產生習慣，不能帶來需求，VR的需求只有靠科技的進步才能產生。”

因此，在郭成看來，VR領域里的成功創業者應該是一個“高度分裂且統一”的人。

他認為，好的VR創業者必須是科技出身，“懂很深的技術”，同時也要思考到消費者的核心訴求，主導企業的商業模式、產品定型等大方向，帶領企業到下一階段生存。

“STEPVR已經是一家技術產品和商業模式都得到了證明的企業，就算不再發展，按照現有這一路徑做，它在一年以后也會比今天大3到4倍。”

談及STEPVR的未來，郭成表示，“未來的目標只有一個：讓國承1號這樣的產品走進更多家庭，把這件事做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