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化支付服務新規發布“滿月”走訪：熱門城市、熱點商圈的商戶對外卡收單更感興趣！業內稱支付“不見外”需解決好商戶和持卡人間的利益關系

每經記者 宋欽章  舒冬妮    每經編輯 馬子卿    

春暖花開的時節，來華的外國游客越來越多。與此同時，外國人到中國后的支付便利性引起關注。

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提升外籍人員來華工作、學習、旅游便利度。3月7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優化支付服務提升支付便利性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強調，針對不同群體的支付習慣，統籌力量打通支付服務存在的堵點，彌合數字鴻溝，著力完善多層次、多元化的支付服務體系，為老年人、外籍來華人員等群體提供更加優質、高效、便捷的支付服務。

支付寶3月31日的微信公眾號消息顯示，今年3月份，境外賓客通過支付寶在國內的累計交易金額同比去年3月份增長近10倍，交易筆數同比增長近8倍，活躍用戶數同比增長近6倍。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宋欽章 攝

優化支付服務新規發布后，《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上海進行了線下走訪。

“老外”住、行等消費場景的支付體驗如何？

場景一：交通出行

在上海的田子坊，剛來中國的Lily（化名）告訴每經記者，使用支付寶支付非常便捷。值得一提的是，Lily的支付寶綁定的是一張國外的Visa卡，可以輕松地應對多種支付場景。

不過，也有一些初來乍到的外國游客在支付時遇到困難。比如在上海南京東路地鐵站，不會說中文的Mike（化名）面對一臺自動售票機感到困惑，因為他不知道如何把手中的5元人民幣購票“喂”給這臺機器。Mike表示，他覺得中國人使用移動支付非常方便，但他自己還未適應。他提到，“沒有支付寶或微信會讓生活變得不便。”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宋欽章 攝

場景二：日常購物

薇安（化名），一位來自馬來西亞的留學生，初到上海時帶了3000元現金，很快就用完了。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宋欽章 攝

目前，薇安辦好了中國的銀聯卡，開始使用支付寶和微信支付，發現這樣非常方便，無論是乘坐地鐵、用餐還是就醫。但她也提到，不是所有留學生都能快速適應中國的移動支付。例如，她的波蘭室友，由于辦卡困難和不了解如何綁定，剛來中國的兩周都只能使用現金。

對于短期逗留的外國游客而言，他們能否在中國順利使用外卡或現金購物呢？記者在靜安區一家百貨店觀察到，外國顧客可以使用外卡支付，也可以使用現金，且店內有明顯的標識提示支持外卡。

場景三：酒店住宿

除了“吃”與“行”，外國游客在中國最關心的，應該就是“住”了。

在上海北外灘的漫心酒店，記者了解到，酒店接受外卡支付，這在中高檔酒店中較為普遍。店長周鈺透露，盡管以前有些酒店的POS機并不完全支持外卡，但現在情況已完全改善。她回憶說：“以前會有一些外卡是無法刷的，具體的卡類我已經忘記了。當時我們發現了這個問題，就主動去找銀行。”

不過，周鈺提到，與國內銀行卡相比，境外銀行卡支付可能會遇到拒付問題。她曾經工作的酒店就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有一萬塊錢，一年之后才到賬，也是刷卡?？蛻艨ɡ锏腻X被凍結了，導致這個錢沒有從銀行劃過來，差不多一年時間，第二年這筆錢才入賬。”

彌合“支付鴻溝”，要從“效率”走向“包容”

近些年，中國的支付方式迅猛發展，“支付鴻溝”也相伴而生，在一些消費場景和消費群體產生了新的問題和堵點。比如，外籍來華人員對國內支付環境不習慣、不適應就是體現形式之一。

如何方便“老外”來華支付？3月7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優化支付服務提升支付便利性的意見》強調，針對不同群體的支付習慣，統籌力量打通支付服務存在的堵點，彌合數字鴻溝，著力完善多層次、多元化的支付服務體系，為老年人、外籍來華人員等群體提供更加優質、高效、便捷的支付服務。

整體來看，《意見》延續此前“大額刷卡、小額掃碼、現金兜底”的工作思路，聚焦銀行卡受理、現金支付、移動支付、賬戶服務、宣傳推廣等重點領域、重點環節，提出了六大任務：切實改善銀行卡受理環境；持續優化現金使用環境；進一步提升移動支付便利性；更好保障消費者支付選擇權；提升賬戶服務水平；持續加強支付服務宣傳推廣。

人民銀行稱，將進一步加強與各方協同配合，細化工作措施，明確時間表和路線圖，建立跟蹤督辦機制，聚焦重點城市、重點場所，激發商業銀行、支付機構、清算機構、外幣兌換機構等支付服務主體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緊盯銀行卡受理、外幣兌換、現金支付、移動支付和宣傳推廣等重點工作，實抓實干，力爭在短期內取得明顯成效。同時，《意見》發布后，人民銀行先后在上海、北京、深圳和廣州等地召開優化支付服務推進會，要求各地相關機構認真落實《意見》要求。

記者注意到，在移動支付方面，支付寶和微信支付（以下簡稱“A/T”）已推出“外卡內綁”“外包內用”等方案，支持直接綁定多種外卡入境支付，以及與境外錢包直接“互認”。據悉，A/T已經簡化外卡綁卡流程，外籍來華人員無需提交完整身份信息即可綁定外卡，在一定額度內使用A/T進行支付。另外，A/T等已經引進了13個境外錢包，通過這種方式來滿足外籍來華人員使用移動支付。

財付通聯合微信平臺簡化外卡綁卡流程 圖片來源：財付通微信公眾號

在銀行卡受理方面，多家商業銀行近期表示，已經支持國際主流卡組織品牌的外卡受理，將進一步提升重點商戶、重點區域外卡受理覆蓋率。另外，多地政府也在支持外卡受理方面積極行動。

以上海市為例，3月28日，上海市人民政府副市長華源在國新辦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去年上海市聚焦了重點商圈、重點區域，新設和開通外卡POS機3.7萬臺以上，在商業、文旅、機場車站等重點領域、區域，實現了重點商戶外卡POS機服務全覆蓋。下一步，上海市將進一步加大外卡POS機布局設置的力度，進一步拓展應用場景。

形成可持續的商業模式是關鍵

值得一提的是，《意見》提出，共同構建各類支付服務兼容共生、協同發展的支付服務體系。“改善銀行卡受理環境”是其中的重點任務之一。日前，人民銀行召開“加強卡基市場建設完善卡基生態”座談會，也要求銀行卡產業各方要聚焦重點城市、重點場所，加大資源投入，完善銀行卡受理環境。

商米中國區金融業務負責人Dave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如果要直接受理境外銀行卡的話，商戶需要配備有支持受理境外銀行卡刷卡的POS機，沒有此類POS機的需要新增；如已有POS機的，可以通過升級POS機軟件的方式來實現。

移卡（HK09923）相關人士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支付機構首先要成為國際卡組織的會員機構；其次，要進行一整套的系統建設，包括清結算系統、風控系統等，并且實現與國際卡組織的網絡連接；最后，要對商戶終端設備進行升級改造，包括硬件設備功能的更新，以及軟件系統的更新。”

新大陸支付技術有限公司行業事業部售前經理鄭煒煒告訴記者，如果POS機的硬件設計已經符合海外的標準，只需要完成固件升級和軟件升級就可以受理外卡的話，就不要更換設備。如果設備是早期的產品，硬件層面已經不滿足海外的支付標準，或者改造投入成本太大，或者有的產品已進入退市周期，可能需要更換整機。

據每經記者了解，搞定了POS機，商戶下一步還需要適應受理外卡的相關規則。比如，受理外卡一般需要面臨更高的手續費費率，以及可能出現的持卡人拒付等問題。

快錢公司向記者表示，國外持卡人如對原始交易有疑問，可能會提出拒付（Chargeback）。“國際銀行卡拒付比例較高，由拒付產生的風險敞口約為國內的幾十倍。”

信用卡拒付（Chargeback）流程圖

鄭煒煒表示，商戶在受理外卡的時候，一定要保留好票據。如果發生拒付，商戶可以憑此證明交易的真實性。

鑒于以上原因，受理外卡比掃碼收款更具難度。不少觀點認為，這可能會影響商戶受理外卡的意愿。

嘉聯支付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認為，商戶會根據自己的經營情況，選擇合適的收單方式，以便獲得更好的收益。“目前熱門城市、熱點商圈內的大型、連鎖商超、餐飲、休閑娛樂商戶，能頻繁接觸到外籍來華人員的商戶對具有外卡收款功能的收單設備更有興趣，一般個體經營小店、流動攤位則更傾向于使用輕便的碼牌收款。”

此外，某業內資深人士在受訪時認為，提升外國人來華支付便利性的關鍵，在于要形成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商業模式。“要解決好商戶和持卡人之間的利益關系，其中最大的問題落在手續費上面。如果大家都認可這種商業模式的話，至于拒付等問題，都可以通過后續的培訓等來解決。”“最終能否完完整整地運行起來，主要看這次的行動能否撬動整個市場，讓大家進入一個健康的運作軌道，讓各方看到實實在在的效益。”

封面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孔澤思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