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侮辱、側向肘擊？戈賽爆發沖突 賽事主席：冠軍不是一切，獎項設置擬做改革

每經記者 楊卉  朱成祥  楊煜    每經編輯 楊夏    

近日，第十九屆玄奘之路戈壁挑戰賽（以下又稱戈賽、戈19）期間，中歐和長江兩家知名商學院之間的沖突從戈壁延續至賽場之外。作為國內頂級戶外賽事，“玄奘之路”主要面向全球華語商學院，然而，今年種種“賽道亂象”的出現，讓這片匯聚眾多商界精英的賽場面臨更多追問與質疑。

10月5日，中歐戈友會（隸屬于中歐國際工商學院校友會）率先發聲，稱賽事期間某商學院隊員存在破壞賽事和營地設施、從非出發通道出發等行為，其隊員還遭到該商學院隊員的攻擊阻攔和語言侮辱，同時直言組委會采取縱容姑息的態度，背離“玄奘之路”初心。

長江高遠戶外俱樂部（由長江商學院認證）隨后于6日表示，針對賽道上發生的個別情緒失當和不符合賽事精神的行為，如果其中涉及個別長江校友，其深表遺憾并真誠致歉；此外，還指出其數位A隊隊員也曾反饋投訴遭遇個別友校隊員的不友好針對。

倡導理想、行動、堅持和超越的“玄奘之路”為何滋生了違規與亂象？7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獨家對話賽事主席曲向東。曲向東坦言，玄奘之路是一個有著強烈文化和價值觀的活動，但卻沒有能夠在戈賽的獎項設置上足夠清晰地表達出來。“就賽事而言，我們尊重裁判的判罰以及仲裁委員會的仲裁。但是就價值觀建設和規則的進一步細化而言，我們還應該做更多的工作。”

曲向東表示，組委會正在考慮將每年頒給冠軍的賽事最高文化符號“大師像”轉給綜合大獎團隊，以此突出主辦方的價值觀，同時也會推動由院校代表組成的規則委員會，進一步優化出臺一些相關的賽章細則，以及限制未來參賽人數等。

行知探索北京辦公室。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楊卉 攝

商學院圈知名戶外賽事，榮譽感激發競爭性

戈賽源起于2006年北京行知探索文化發展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行知探索）發起的大型文化考察活動“玄奘之路”，目前為主要面向華語商學院EMBA群體的一場體驗式文化賽事。

在各類戶外賽事中，戈賽以其濃厚的商學院圈色彩而備受關注。

2015年，行知探索曾在其公開轉讓說明書中指出其獨特的客戶群體優勢：在針對商學院圈的賽事活動中，戈賽遠超其他為數不多的賽事的人數及規模，是國內最大的商學院交流平臺；在所有對戈壁市場的利用中，戈賽是規模最大、人群最為高端、消費能力最為強大、最有競爭力與拓展性的賽事及文化傳播方式。

據長江高遠戶外俱樂部公眾號介紹，戈賽以所在院校為單位，以團隊結組形式徒步穿越121公里無人戈壁灘，荒無人煙的戈壁灘平均海拔1500米，晝夜溫差極大，大風揚沙，極度干旱缺水。

戈19的一位參賽隊員張玲（化名）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比賽一共分為四個比賽日，一共121公里。平均下來一天30公里左右。”其中，參賽選手分為A隊、B隊、C隊和A+隊。她表示：“C隊是體驗一天；B隊的比賽不計時，但需要計算完賽率，如果有（B隊）隊員中途放棄，那么將直接影響學校成績；A+隊則比較注重個人。而A隊是計時的團體賽，所以大家都比較重視A隊成績。”

對于A隊成績為何備受重視，張玲表示：“A隊是算時間的，會記錄在各個學校的戈友隊。由于戈賽是160多個高校參加，該成績是代表了學校的榮譽，它的榮譽感是非常強烈的，所以我們各個（隊員）都非常重視。”

然而，對競賽榮譽的激烈爭奪難免走向對抗的情形。

10月5日，中歐戈友會發布關于戈19相關事宜的聲明。該聲明指出，10月2日正賽第一天，某商學院A隊成員從已被破壞的旗門和廣告擋板警戒區通過，經事后分析，該路徑比正常通道至少短了300米。

此外，中歐戈友會還表示，10月4日正賽第三日，當日首位出發的中歐EMBA A隊兩名男生和四名女生突前，開賽約50分鐘后，后出發的某商學院女隊追上中歐第五位女生。中歐戈友會認為，這位中歐女隊員遭遇有組織地語言侮辱、側向肘擊、伸腳下絆子等。

中歐戈友會表示，鑒于目前的戈賽組委會無法保證賽事運作機制健康有序、賽事規則健全完善、爭議處理公平公正，參賽隊員人身安全亦未能得到保障，決定在玄奘之路戈壁挑戰賽未做出實質改變之前，中歐戈友會將不再組織參與此項活動。

10月6日，陷入輿論漩渦的另一方長江高遠戶外俱樂部發布聲明：“關于在賽道上因種種原因所發生的個別情緒失當和不符合賽事精神的行為，無論來自哪所學校，我方均不予支持。如果其中涉及個別長江校友，我方深表遺憾，并真誠致歉。”

10月6日，長江高遠戶外俱樂部在其公眾號上回應。 圖片來源：長江高遠戶外俱樂部官方微信公眾號

不過，長江高遠戶外俱樂部也表示：“我方數位A隊隊員也曾反饋投訴遭遇個別友校隊員的不友好針對，但賽事已過，我們并不愿意深究。”此外，其還表示：“我方注意到某某戈友會此前發布的聲明，非常贊同聲明中完善賽事規則的倡議。”

值得一提的是，長江高遠戶外俱樂部公眾號文章中曾提及：“數天前，主辦方臨時變更了賽事路線，為這場體驗帶來了更多的未知和驚喜。”

對于臨時變更路線，張玲表示：“不是臨時更改，是我們參加之前就更改了。以往都是在阿育王寺做第一個CP（補給點），今年因為敦煌天氣原因，有沙塵暴，組委會得到消息，就改了路線。出發點和終點都改了。”那么，變更路線對于跑者有多大影響呢？張玲認為：“倒是沒多大影響。”

組委會致歉，賽事主席：獎項設置未能足夠清晰表達價值觀

由兩大商學院參賽團體沖突引發的爭議愈演愈烈，質疑聲也對準了賽事組委會這邊。

中歐戈友會在聲明中直言，賽事組委會不顧公平公正，一味地采取平衡各方的態度，要求組委會向在上述事件中受到傷害的中歐參賽隊員鄭重道歉，希望組委會能夠客觀公正對待所有參賽院校和選手，加強參賽人員資格審查。

長江高遠戶外俱樂部則表示，賽事爭端和賽場紀律必須由賽事組委會和賽事裁判裁決并執行，尊重裁判、尊重對手是體育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戈壁挑戰賽這一廣受各商學院企業家歡迎的體育盛事能成功舉辦至今的重要基石。

10月4日，賽事組委會針對戈19“賽道亂象”發布致歉聲明，表示將努力推動賽事規則的進一步完善和賽事文化建設的進一步提升。10月7日，賽事組委會再度致歉，表示由于賽事組織和規則方面的不完善，以及沒有能夠制度化地清晰呈現賽事價值觀等原因所造成的問題，對廣大戈友和涉事隊員表示誠摯的歉意。

10月7日，組委會就賽事沖突再次發表了致歉聲明。 圖片來源：戈賽官方網站

圍繞戈19出現的“賽道亂象”，賽事主席、行知探索董事長曲向東接受了《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的獨家采訪。曲向東表示，上述發表聲明的兩家商學院描述的現象，是賽事強競技過程中出現的極個別現象，完全不能代表這兩家商學院以及絕大多數戈友的卓越表現。以此來評價商學院乃至中國的創業者和企業家，更是不公平的。就這一現象，作為組織方，組委會愿意承擔更多責任，并且會做深刻反省和迅速改進。

深究亂象成因，曲向東坦言：“我們在賽事之后第一時間就發了致歉聲明，玄奘之路是一個有著強烈文化和價值觀的活動，但這個價值觀卻沒有能夠在戈賽的獎項設置上足夠清晰地表達出來，對于那些競賽實力超強的院校而言，這就形成一個誤導，他們會誤以為競賽冠軍就是最高榮譽，甚至能夠代表一切。這些參賽的戈友都是自驅力超強的創業者和企業家，一旦認為贏就能代表一切，再加上激烈競技下的情緒失控，這就帶來了我們都不愿意看到的現象。就賽事而言，我們尊重裁判的判罰以及仲裁委員會的仲裁。但是就價值觀建設和規則的進一步細化而言，我們還應該做更多的工作。”

曲向東提到，回看戈賽多年的發展歷程，其實是一個不斷“貼補丁”的過程。“發現了這有漏洞就趕緊堵上。”他告訴每經記者，戈賽最初發起時，最初的發心并非競技和強對抗。但隨著影響力的日益增長，以及戈賽參與者基本均為商學院團隊及企業家，這個人群的競爭意識和榮譽感尤其強烈，在推動戈賽不斷發展的同時，也強化了比賽的競技屬性。

曲向東直言，自己也是到了第五六屆比賽時，才接受了越來越強的競技屬性。“這些人都是企業家，都是創業者，一個企業家不追求成功或者追求贏，怎么能做企業？”總體來說，這是個好事兒。但是組委會也在發展的過程中意識到，只抱著贏的想法也會出現問題。

曲向東表示，發現上述情況后，戈賽組委會做了很多強化規則建設和價值觀引領的嘗試，戈14后產生了規則委員會，對賽場及參賽者的身份也有了進一步要求，如限制職業選手參賽，增設了代表戈賽價值觀的綜合大獎等。“綜合大獎中冠軍只占其中的一部分，其他還要包括團隊成績，公益事業的成績，以及影像獎和風范團隊的評分等都作為分值放進去了。但因為缺乏強有力的推動，多數隊伍還是覺得競賽冠軍最重要，戈賽整體體現出來的還只有冠軍文化，甚至單純的贏的文化，這首先是我們的問題。”

曲向東表示，組委會正在考慮將每年頒給冠軍的賽事最高文化符號“大師像”轉給綜合大獎團隊，以此突出主辦方的價值觀，同時也會推動由院校代表組成的規則委員會，進一步優化出臺一些相關的賽章細則，以及限制未來參賽人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