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5-03-22 16:50:15
2024年,光伏導電銀漿制造商帝科股份(SZ300842)實現營收約153.5億元,同比增長59.85%,其中第二大客戶浙江索特貢獻21.5億元,占比14%。此交易構成關聯交易,因帝科股份實際控制人史衛利擔任浙江索特董事。交易內容為帝科股份向浙江索特子公司銷售原材料,旨在通過集中采購實現規模效應,降低采購成本。盡管交易額高,但材料銷售毛利率僅1.56%。
每經記者 趙李南 王晶 每經編輯 張海妮
2024年,帝科股份(300842.SZ,股價54.99元,市值77.37億元)的營業收入約為153.5億元,同比增長59.85%。公司第二大客戶浙江索特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浙江索特)貢獻了21.5億元,占比約14%。雖然貢獻了可觀的營收數據,但上述關聯交易的毛利率并不高。
帝科股份的實際控制人史衛利是浙江索特的董事,因此上述交易構成關聯交易。關聯交易的主要內容為:帝科股份向浙江索特子公司銷售原材料。
浙江索特的主營產品為光伏導電銀漿,跟帝科股份相同。本該是競爭對手的浙江索特為何要通過帝科股份采買原材料?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史衛利雖然退出浙江索特股東行列,但仍擔任浙江索特董事。
據海天股份(SH603759)轉引中國光伏行業協會數據,2021年至2023年,中國的光伏正面銀漿市場占有率第一名一直為聚和材料(SH688503),帝科股份在2023年的排名緊隨其后,位列第二。
聚和材料業績快報顯示,其2024年實現營業收入約125億元,同比增長21.61%。
而帝科股份憑借59.85%的營業收入增速,2024年以153.5億元的營業收入在近年來首次超過聚和材料,拔得了光伏銀漿這個細分領域的頭籌。
顯然,浙江索特對其的營業收入貢獻作用不容忽視。
工商資料顯示,浙江索特的子公司包括東莞索特電子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莞索特)和浙江索特電子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索特電子)等。
相較于2023年,帝科股份向浙江索特銷售的金額有所增長。2023年和2024年,帝科股份向東莞索特銷售的金額分別約4.52億元和20.86億元;向索特電子銷售的金額分別為0元和約0.63億元。
上述關聯銷售金額遠高于帝科股份在2023年年底預計的10億元的金額。
2024年8月和11月,帝科股份先后兩次發布公告稱,增加預計向東莞索特的銷售金額分別至17億元和19億元。此外,在去年11月的公告中,帝科股份還預計向索特電子銷售4億元。
帝科股份與浙江索特的主營產品相同,皆為光伏導電銀漿。帝科股份曾在回復2023年年報問詢函時稱,其向東莞索特銷售原材料主要系“協同采購銀粉”。
帝科股份回復《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函》稱,帝科股份發生的日常關聯交易主要系向供應商集中采購原材料后銷售給關聯方,即帝科股份與浙江索特全資子公司(東莞索特與索特電子)基于供應鏈規模化采購效應開展的原材料貿易業務。
“浙江索特系公司2021年(籌劃)發行股份購買資產的標的公司,考慮到公司與浙江索特同為光伏銀漿制造公司且主要原材料廠商一致,供應鏈協同有利于提升談判地位、原材料品質控制、提高采購效率,并使得雙方都可享受規模化采購帶來的價格優勢,雙方協商形成合作意向,經公司董事會、監事會、股東大會審議通過后,自2021年9月開始,浙江索特子公司通過公司的集中采購渠道向終端供應商采購。雖然后來公司終止收購(浙江索特事項),但考慮到協同采購銀粉有利于雙方共贏,合作模式繼續進行。”帝科股份如此回復記者。
針對增加關聯交易額度,帝科股份稱,2024年,我國光伏新增裝機278GW,同比增長28%;全球光伏新增裝機約530GW,同比增長35%;受益于光伏行業新增裝機量的持續增長,以及P型向N型電池技術迭代的推動,光伏導電銀漿市場規模不斷增加。浙江索特作為導電銀漿行業歷史龍頭,憑借技術優勢、抓住光伏行業技術迭代的機遇,出貨量增加較多,相應對原材料的需求同步增長。
“在上述背景下,基于供應鏈協同的業務基礎,上市公司董事會在原先2024年日常關聯交易預計額度180170萬元的基礎上再次增加60000萬元,具備真實性和必要性。”帝科股份回復記者。
據帝科股份2024年年報,其當年材料銷售業務的毛利率為1.56%。
帝科股份此前曾回應交易所問詢稱,其向東莞索特銷售原材料的交易價格定價公式為:帝科股份向終端供應商的采購價格+(東莞索特直采價格-帝科股份直采價格)/2+帝科股份資金成本和采購服務費。
帝科股份向浙江索特銷售原材料所采用的會計核算方法為總額法,約21.5億元被計入帝科股份2024年的營業收入。
但是,帝科股份向東莞索特采購光伏導電銀漿代銷給客戶卻采用凈額法核算,2024年采購成本3392.19萬元,代理費81.71萬元。
“公司采用總額法、凈額法核算相關業務,符合業務實質和相關會計準則的要求。”帝科股份回復記者稱。
3月17日上午,《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前往位于東莞市南城街道宏圖路的東莞索特。
在公司園區內,可以看到身著藍色廠服的工人們在走動。隨后,記者以采購商身份見到了該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對于工廠每年的產能問題,該負責人表示:“要多少都有,我們的規模應該是國內第三、第四的樣子,買漿料的話不用擔心,很多大客戶都在我們這里。我們以前是杜邦公司(的一部分),現在獨立出來了。”
對于員工規模,該負責人稱:“這邊只是生產,整個公司大概200個人。”
記者以應聘咨詢的名義致電東莞索特,該公司的一位員工表示,現在忙得很,每天都要加班。對于工人人數,他回應:“目前有幾十人。”
其實,帝科股份與浙江索特早有淵源。
浙江索特原名“江蘇索特電子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江蘇索特),史衛利是該公司的發起人之一。
2020年11月,烏魯木齊TCL股權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和史衛利共同設立江蘇索特。
隨后,江蘇索特經歷了多次股權變更,引入了多家投資機構。截至2022年8月,江蘇索特的股東共計有15名,史衛利的持股比例為0.8%。
江蘇索特成立的目的是收購杜邦集團的Solamet®業務。2021年2月,江蘇索特與杜邦集團簽署了相關協議,最終以1.9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杜邦集團的Solamet®業務。
2021年7月,帝科股份公告稱,其籌劃通過發行股份募集資金的方式購買江蘇索特100%股權。
然而,上述交易最終并未達成。
帝科股份當時解釋稱,公司與部分交易對方未能就本次重組最終交易方案的核心條款修改達成一致意見,本次交易難以繼續推進并實施。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公告,雖然當時史衛利僅是江蘇索特的一名小股東,但他卻是唯一的業績承諾方。
據興業證券對帝科股份出具的2023年持續督導跟蹤報告,截至該報告出具之日,史衛利持有江蘇索特0.8019%的股權(對應認繳出資額1000萬元,以下簡稱少量股權)并擔任其董事,系上市公司收購江蘇索特100%股權終止后的遺留事項。
興業證券認為,上述參股同行業公司事宜不構成同業競爭。
“為了避免影響同業競爭承諾函的持續履行,史衛利先生已出具專項說明。根據該說明,其持有的江蘇索特少量股權實質上是在推動上市公司并購戰略的過程中,因并購終止的情勢變更而被動形成,其在12個月內擬通過包括但不限于將江蘇索特少量股權對外轉讓(包括上市公司或無關聯第三方)等一切可行、合法方式完成對少量股權的處置,或不可撤銷地將持有的江蘇索特少量股權所對應的表決權委托給上市公司行使;上述事項未構成對同業競爭承諾函的實質違反。”興業證券稱。
隨后,江蘇索特的股權又經歷了多次變更。2023年8月,安吉拔萃股權投資基金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以下簡稱安吉拔萃)入股江蘇索特。目前該合伙企業持有浙江索特約99.77%股權,安吉拔萃的實際控制人為浙江安吉經濟開發區管理委員會(以下簡稱安吉經開管委會)。
2024年9月,史衛利將所持有的江蘇索特股權轉讓,江蘇索特更名為浙江索特,辦公地也隨之遷移至安吉縣。
對于史衛利退出股東行列后仍然擔任浙江索特董事是否會涉及同業競爭問題,帝科股份在2024年年報中稱:“公司的業務獨立于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及其控制的其他企業,具有完整的業務體系和獨立面向市場經營的能力,與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及其控制的其他企業間不存在同業競爭或顯失公平的關聯交易。”
為了了解緣何史衛利轉讓了浙江索特股權,還繼續擔任董事,記者致電浙江索特的多名股東。
據天眼查,安吉拔萃是浙江索特的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約為99.77%。安吉拔萃的執行事務合伙人為杭州聯萃企業管理咨詢合伙企業(有限合伙),后者的股東之一為杭州拔萃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杭州拔萃)。
據中國基金業協會官網的私募基金管理人公示信息,杭州拔萃系安吉拔萃的基金管理人。
安吉拔萃的第一大股東為安吉國創新材料合伙企業(有限合伙)(持股比例約98%),安吉國創新材料合伙企業(有限合伙)的第一大股東為浙江安吉新型城鎮化基礎設施建設有限公司(持股比例99.99%,以下簡稱安吉城鎮化公司),安吉城鎮化公司的100%股東為安吉經開管委會。
記者致電安吉國創新材料合伙企業(有限合伙),該合伙企業工作人員表示不清楚,不是其負責。
記者又致電安吉城鎮化公司,公司工作人員提及安吉城鎮化公司并不直接管理浙江索特,而是“委托”管理。此外,該人士最初否認浙江索特是安吉城鎮化公司所投企業,并稱剛剛看過工商資料,確定浙江索特不是安吉城鎮化公司所投的企業。然而,記者與其溝通股權路徑后,該人士并未繼續否認浙江索特是安吉城鎮化公司所投資,改口稱是“委托”管理。
隨后,記者致電安吉經開管委會,管委會工作人員表示具體不清楚史衛利還擔任董事的原因,并建議記者可以打電話問浙江索特。同時該工作人員表示,他們并不掌握基金公司的運作情況。
上述安吉經開管委會工作人員稱:“基金公司(指的是安吉拔萃)也不是我們這邊掌握的情況,可能當時他們(指的是基金公司)跟項目方一些協議里面有的。”
記者追問該安吉經開管委會工作人員,安吉城鎮化公司員工所說的“委托”管理是否真實,該工作人員稱:“大概是這樣。”但隨后該人士追加了“我這邊也不了解情況”的表述。記者詢問該人士是否可提供郵箱發送《采訪函》,但被拒絕。
3月18日,記者撥打了安吉拔萃的工商注冊電話(該電話與杭州拔萃工商注冊電話相同),接聽電話的人士系杭州拔萃員工,在回復記者詢問為何史衛利仍任董事的問題時稱:“這個我們怎么能說呢?我們也說不清楚,您可以直接去問他們(指浙江索特)。”
3月20日,記者撥打了杭州拔萃官網電話,接聽電話的人士告訴記者,史衛利的董事資格并非杭州拔萃所推舉,但作為第一大股東的管理人,杭州拔萃認可史衛利的業內經驗,對其保留董事資格表示認可。
記者致電浙江索特并向其發去《采訪函》,問及關于公司治理的相關問題,但截至發稿未獲進一步回復。
記者向帝科股份發去《采訪函》,對于史衛利擔任浙江索特董事,帝科股份回復:“上市公司與浙江索特在業務、財務、人員等方面都是相互獨立的,史衛利博士擔任浙江索特董事系由浙江索特股東選舉委派;浙江索特擁有獨立的管理團隊且已經形成了良好的管理和運行機制,日常經營管理由浙江索特管理團隊負責,重大事項按章程規定提交其董事會和股東會討論。”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也向浙江索特的員工及帝科股份的員工表達了希望其將《采訪函》轉達給史衛利的訴求,但截至發稿,記者仍未聯系上史衛利。
封面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王晶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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