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半球最強法務部”重錘揮向“幻獸帕魯” 國內游戲廠商也要補上版權保護這一課

每經記者 李卓    每經實習記者 李宇彤    每經編輯 董興生    

憋了8個月之久，“東半球最強法務部”任天堂放出大招，打了《幻獸帕魯》開發商Pocket Pair一個措手不及。

9月19日，日本電子游戲開發商任天堂株式會社在其官網發布公告宣布，公司已經聯合寶可夢公司，在9月18日共同向東京地方法院提起了對游戲《幻獸帕魯》開發商Pocket Pair的專利侵權訴訟。

任天堂在公告中表示，《幻獸帕魯》（《Palworld》）侵犯了公司多項專利權，任天堂要求其開發商停止侵權行為并進行損害賠償。

而在公告發出的當天晚上，《幻獸帕魯》開發商Pocket Pair也進行了回應。其表示，目前尚未收到訴狀，也未確認對方的主張和侵害專利權的具體內容，在收到訴狀后將采取必要的應對措施。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任天堂起訴的理由是對方侵犯“專利權”而非著作權。而在今年9月，寶可夢公司發布起訴《口袋妖怪：復刻》一審判決公告時表示，國內游戲廠商產品侵犯的是其“著作權”。

任天堂此次和《幻獸帕魯》開發商正面交戰勝算幾何？“最強法務部”的出手給游戲行業帶來了怎樣的警示？

“最強法務部”出擊由何而起？

2024年初上線的《幻獸帕魯》可謂是一匹黑馬。據第一財經報道，這款游戲成本不到5000萬元，但4天的銷售額就破10億元，并在Steam創下了210萬在線人數的紀錄，成為《黑神話：悟空》面世之前，同時在線玩家數量最高的付費游戲。雖然在抄襲和“縫合”問題上飽受爭議，但憑借新穎的游戲體驗，《幻獸帕魯》還是成為2024年第一款現象級游戲。

圖片來源：《幻獸帕魯》官方微博視頻截圖

寵物設定以及外形與寶可夢相似的《幻獸帕魯》，也引起了任天堂與寶可夢公司的注意。

今年1月，寶可夢公司就在發布的公告中稱：“我們收到了許多關于其他公司于2024年1月發售游戲的相關詢問，我們并沒有授予在該游戲中使用與寶可夢IP相關的許可。我們將在調查基礎上，采取適當措施處理任何與寶可夢IP相關的侵權行為。”

時隔8個月，《幻獸帕魯》沒能延續年初的火爆。據SteamDB數據，《幻獸帕魯》的單日在線峰值已從年初的百萬在線人數降至如今的3至4萬。即使是在6月推出了免費DLC（指游戲的后續可下載內容），也只回升到約10萬人。雖然成績大不如前，但記者梳理發現，《幻獸帕魯》在商業合作上動作不少。

2月初，微軟旗下Xbox表示正與Pocket Pair合作，為Xbox版本的《幻獸帕魯》提供支持，并為該游戲啟用專用服務器，提供工程資源來幫助其進行GPU和內存優化。

7月，Pocket Pair與索尼音樂娛樂及Aniplex合資成立了幻獸帕魯娛樂公司。公司在公告中表示，此舉旨在開展各種授權業務，加速《幻獸帕魯》全方位發展，擴大IP的影響力。而2024東京電玩展參展作品中，公開了PS5版《幻獸帕魯》的信息，也預示著之后該游戲將登陸索尼PlayStation5平臺。

至此，“主機御三家”中的微軟和索尼都或多或少地與《幻獸帕魯》有了合作，這對“御三家”中手握寶可夢IP的任天堂無疑是一個刺激。

對此，游戲行業分析師張書樂表示，或許是《幻獸帕魯》要登陸索尼的PlayStation5平臺，才引得任天堂的出手。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任天堂起訴的是《幻獸帕魯》對“專利權”的侵犯，而非更常見的侵犯著作權。

四川信和信律師事務所律師何沁禪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解釋了對侵犯專利權的判定標準。他表示，專利權有比較清晰的認定方式，因為所有受保護的專利都需要經過申請，有一套完整的描述。對于是否侵權，可以拿爭議產品和已經申請的專利進行對比。同時，輔以相關領域專業知識和既往判例，全面比較技術特征的重合程度。

給投身全球競爭的國產游戲敲響警鐘

在這次聯合起訴《幻獸帕魯》開發商Pocket Pair的前一周，寶可夢公司旗下分公司寶可夢（上海）玩具有限公司發布了一條公告。公告顯示，《寶可夢》公司于2021年12月3日向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指控《口袋妖怪：復刻》侵犯了寶可夢系列的著作權，并構成不正當競爭。

近日，該法院對這起案件作出了一審判決，該手游運營方廣州麥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被判賠償經濟損失及維權合理費用共計1.07億元人民幣。目前，廣州麥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霍爾果斯方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已就上述一審判決提起上訴。寶可夢公司則表示，將充分準備并積極應對二審程序的相關工作。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起訴《幻獸帕魯》開發商，任天堂和寶可夢公司認為對方侵犯了自身的“專利權”，而起訴《口袋妖怪：復刻》時，寶可夢方面認為游戲侵犯了自身的“著作權”。何沁禪表示，目前，在國內通過著作權進行維權是相對簡單的方式。“寶可夢已風靡多年，形象也深入人心。通過直觀比對二者之間的相似程度，就能判斷是否存在侵權行為。同時也更好控制維權成本，律師團隊的工作量也相對較少。”

他同時表示，日本游戲產業發達，其知識產權保護法律相應的也更完善，以玩法的專利權進行起訴已有先例。但在國內，游戲設計和游戲機制專利很少見，而國內是否形成了以專利來保護游戲機制、玩法設計的共識，也需要打上一個問號。

據了解，目前，騰訊的類帕魯游戲《創造吧！我們的星球》已經上線，《元夢之星》也即將加入大世界抓寵玩法，網易旗下開放世界生存游戲《七日世界》中，也有類似的設定。而任天堂以及寶可夢公司此次出手，是否會對國內在“帕魯like”游戲上有所布局的廠商造成影響？

對此，何沁禪認為，這首先取決于國內游戲能否達到《幻獸帕魯》的全球熱度和體量，又是否會引起任天堂的關注；第二點，雖然根據知識產權保護公約，任天堂在日本取得的專利在中國也受到保護，但在缺少共同認知體系的前提下，想在國內得到裁判支持可能會更有難度，維權成本也更高。所以，綜合考慮，并不一定每件侵權事件都能到提起訴訟的環節。

但是，在國內游戲廠商紛紛涌向海外掘金的當下，版權保護工作和版權意識的提升，的確應該放到首位。

張書樂對此表示：“版權糾紛在游戲領域主要是一些借鑒或許相似，導致所謂致敬成為蹭熱點式的抄襲。游戲作為第九藝術，確實不能無中生有，但依然要有自己原創的精神，可以參考，但不能搬運。此前，國內游戲產業的山寨、換皮風潮延續20年，讓一些游戲廠商對知識產權缺少了必要的敬畏之心。一些訴訟的發生，也恰恰給正在投身于全球競爭的國產游戲產業敲響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