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4-12-13 00:24:30
每經記者 蔡鼎 每經編輯 程鵬 蘭素英
據央視新聞，當地時間12月4日（周三）早間，美國紐約發生一起槍擊事件。美國聯合健康保險首席執行官Brian Thompson在紐約曼哈頓中城區希爾頓酒店外遭槍擊身亡。
12月9日，該槍殺案嫌疑人、26歲的Luigi Mangione在賓州被捕。據新華社，CNN援引一位警官的話報道說，Mangione被捕時還持有一份譴責美國醫療保險行業的文件。根據警方初步調查，這是一起有針對性的襲擊。
△曼吉奧內被捕后出庭受審 圖片來源：央視新聞
曼吉奧內出生于馬里蘭州一個知名地產商家庭，2016年以最優生成績從巴爾的摩市一家精英高中畢業，四年后便在常青藤名校賓夕法尼亞大學取得計算機科學本科與碩士學位，同時輔修數學。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報道，曼吉奧內多年來活躍于社交媒體，今年夏季突然銷聲匿跡。
一個已刪除的社交媒體賬號高度疑似為曼吉奧內所有，曾發布帖子稱用戶自兒時起因脊椎前移而背疼，后因沖浪事故加重，接受脊椎手術后好轉。
不過，這些帖子沒有提及關聯手術的醫療保險，或顯示與被害人湯普森供職的聯合健康保險公司有關聯。
這起案件再次將美國商業醫療體系的爭議推向風口浪尖。很多民眾甚至發表了冷嘲熱諷、幸災樂禍的評論，以發泄對醫療保險公司拒絕理賠以及對該行業貪婪的憤怒。而這背后是美國保險業透明度連年下降，拒賠率不斷上升，以及保費的快速增長，增速甚至已經超過通脹。以聯合健康保險為例，有機構稱其拒賠率是業內最高，達到32%，是行業平均水平（16%）的兩倍。
保險巨頭CEO遭槍殺 網友卻“幸災樂禍”
在Thompson槍擊事件發生后的幾個小時里，在社交媒體上，用戶紛紛抱怨自己的醫療索賠被拒和對美國復雜的醫療保險行業的不滿。
據NBC新聞報道，在聯合健康集團（聯合健康保險的母公司）關于Thompson去世的Facebook官方帖文下，大多數人都用“笑”的表情符號回應。在大約4萬份回復中，3.5萬份使用了“哈哈”表情，2200份使用了“悲傷”表情。在Reddit上，槍擊事件發生后一些最熱門的帖子也都是在慶祝。
Thompson從2021年4月開始擔任聯合健康保險的CEO，在他的領導下，聯合健康保險的利潤從2021年的120億美元升至2023年的160多億美元。2023年，Thompson的薪酬總額達到1020萬美元，是這家醫療保健巨頭薪酬最高的高管之一。
公開資料顯示，不管是按覆蓋總人數還是直接保費，聯合健康保險都是最大的美國健康保險公司。該保險商為一些最大的公司提供從個人健康保險到全面雇主福利計劃的各種產品。根據companiesmarketcap網站的實時數據，盡管在槍擊事件影響下，公司股價有所下跌，但市值仍超4900億美元，在全球公司中排名第19位。
圖片來源：companiesmarketcap
多家媒體報道稱，槍擊事件的彈殼上寫著“否認（deny）”、“辯護（defend）”和“推翻（depose）”等字樣。《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2010年出版的一本批評保險業的書名正為“拖延、否認、辯護”，該書稱這是對保險業策略的常見描述。
圖片來源：亞馬遜
普林斯頓大學社會學和公共事務教授Zeynep Tufekci表示，公眾的反應應該敲響警鐘，19世紀末美國“鍍金時代”資本貪婪、剝削和經濟不平等大有回潮之勢，當時的暴力主要針對企業巨頭、政客、法官，如今社會財富的集中程度超過了前者。
對于網友的反應，紐約州州長Kathy Hochul表示：“你對保險公司可以有自己的看法。”她說，有很多人的家人或他們自己在生病時得不到所需的支持，因而遭遇了不少痛苦。“那是一種真實的感受，但這永遠無法解釋外界對紐約街頭一個人的死亡、一個人被暗殺的報道。我們都應該像我一樣對此感到震驚和憤怒。”
拒賠率達32% 為業內最高
美國醫療保險的運營模式和服務質量一直面臨著不少爭議。
獨立的非營利性機構ProPublica在2023年的一份報告顯示，盡管美國《平價醫療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允許監管機構要求保險公司分享有關拒賠的信息，但到目前為止，聯邦政府還沒有收集到多少此類數據，因此能與公眾分享的數據就更少了。
非營利性健康政策研究組織KFF去年6月發布的一項調查顯示，大多數投保的美國成年人在一年的時間內至少遇到過一次健康保險問題，包括索賠被拒絕。
今年10月，美國參議院常設調查小組委員會的一份報告顯示，美國的保險公司一直在使用AI工具拒絕醫療保險優勢計劃持有人的一些索賠要求。報告發現，聯合健康保險對醫療保險優勢計劃（Medicare Advantage Plan）持有者的急性期后護理（出院后重返家庭所需的醫療護理）拒付率從2020年的10.9%上升到2022年的22.7%。
ProPublica上個月公布的一項調查也發現，聯合健康保險利用一種算法有效地削減或限制了一些治療費用，危及了許多美國人的心理健康保險。在加州、馬薩諸塞州和紐約州，保險公司的這種做法被認為是非法的。
去年，有兩名已去世客戶的家屬起訴聯合健康保險，稱其故意使用了一種有缺陷的算法，拒絕為老年患者提供醫生認為必要的延長護理。
Quartz援引個人理財網站Value Penguin數據稱，聯合健康保險的拒賠率是業內最高的，達到32%，是行業平均水平（16%）的兩倍。Value Penguin稱，結果是根據市場上出售的保險計劃的網絡內可用數據計算出來的。
由于高拒賠率，聯合健康保險也面臨著越來越多的批評和審查。然而，由于保險公司試圖隱瞞數字，其拒賠的真實程度仍然不確定，特別是當涉及到私人保險時。其手段包括事先授權條款、與醫護勾結、單方面定義“不必要”的醫療服務，導致做心臟病手術的患者還要額外付費、開顱手術當天被送回家。還有患者經常要應對醫院和保險公司“踢皮球”，導致超出理賠的最后期限。
美國醫保費增速超通脹！ 民調顯示：81%的受訪者不滿
CBS新聞報道稱，美國醫保費用的增長速度遠超通脹，這使得越來越多的消費者每年都要支付數千美元的自付費用。與此同時，一些保險公司拒絕了近20%的索賠。專家說，這種雙重打擊讓美國人為醫保支付了更多的錢，但有時卻覺得他們得到的回報更少。
美國醫保費用已超過通脹（圖片來源：KFF）
對于Thompson被槍殺后公眾的反應，報道稱，他們憤怒的根源可能是擔心意外的醫療費用可能會導致經濟上的困難，以及擔心保險公司可能會拒絕提供基本護理，甚至對那些有醫療保險的人來說，健康和福祉也會受到威脅。
蓋洛普（Gallup）民調發現，2023年約81%的美國人表示，他們對美國的醫保費用不滿意，為16年來的最高水平。
KFF的另一項調查稱，大多數美國成年人表示，無論他們在經濟上寬裕與否，他們都擔心自己是否有能力支付醫保或意外的醫療賬單。
一些擔憂也是有根據的：美國人破產的首要原因是與醫保相關的債務，凸顯出高昂的醫療費用可能帶來的巨大財務壓力。
KFF的研究顯示，2024年美國家庭的平均醫保費用為25572美元，而單身成年人的平均醫保費用為8951美元，比前一年分別增長了6%和7%。KFF發現，自2000年以來，除了少數幾年，醫療保險費的漲幅一直超過通脹。
美國醫保費用連年增加 圖片來源：K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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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蔡鼎
編輯|程鵬 蘭素英 杜恒峰
校對|王月龍
封面圖片來源：央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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