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 2015-04-14 14:12:55
一面是駕校收費近年持續上漲,部分城市2015年的學車價格突破1萬元,“上市駕校”毛利率普遍超過50%;另一面則是一些地方屢屢上演“駕考腐敗”,考官違規收受的“駕考紅包”達到千萬元之巨。
駕校學費漲破1萬元 有多少“駕考腐敗”不為人知
截至2014年末,我國機動車駕駛人已突破3億人。按照交通法規要求,駕駛機動車應當依法取得機動車駕駛證,而大大小小的駕校是司機通過駕考取得駕照的主要渠道。
不過,一面是駕校收費近年持續上漲,部分城市2015年的學車價格突破1萬元,“上市駕校”毛利率普遍超過50%;另一面則是一些地方屢屢上演“駕考腐敗”,考官違規收受的“駕考紅包”達到千萬元之巨。
駕校學費破1萬元,“上市駕校”毛利率超50%
“新華視點”記者在多地走訪發現,今年年初以來,不少地方的駕校報價均有一定漲幅。
“去年暑假咨詢時還不到4000元,年底報名時卻發現又漲了快一千元,只好趕緊報名。”北京市民周先生說。
在上海,與2011年年初相比,多家大型駕校的普通C1照學車費,已從每人不足4000元漲至今年春節后的1萬元左右。在上海規模較大的巴士駕校的多處報名點,銷售人員表示,目前參加普通C1照“快速VIP班”的學費為每人12500元。
位于上海徐匯區的環衛駕校銷售人員則表示,目前學車“起步價”為每人9000元,且不含考前模擬和補考費。一些駕校宣稱,由于近年駕考通過率明顯降低,學員學時拉長從而導致運營成本上升,“春節后部分駕校就調了價,現在報名至少要排隊4個月。”
除了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部分中小城市的駕校培訓費也均有上漲:在安徽合肥,近4年來,C1照學費從每人不足3000元漲至4000元左右;陜西西安碑林區一家駕校負責人介紹,2011年花2300元即可通過全部考試,如今,學費已漲至每人3300元。連連上漲的學車費,讓不少消費者感嘆“學車貴”。
記者梳理發現,目前,A股已有多家從事駕培行業的上市公司或擬上市駕校,其毛利率均超過50%。以位于北京地區的東方時尚駕駛學校為例,其普通班收費均超過5000元,也有報價9800元、13000元的多種“貴賓班”。該公司披露的招股說明書顯示,2013年營業收入達9.62億元,毛利率為63%。位于安徽蕪湖的上市公司亞夏汽車則披露,2013年其駕培業務毛利率為51%,駕培行業在交通運輸業中堪稱暴利。
“駕考紅包”動輒數千萬,服務價高質低暗藏腐敗
根據我國道路交通安全法,機動車的駕駛培訓實行社會化,由交通主管部門對駕駛培訓學校、駕駛培訓班實行資格管理。駕駛培訓學校、駕駛培訓班應當嚴格按照國家有關規定,對學員進行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規、駕駛技能的培訓,確保培訓質量。
然而,記者調查發現,一些地方居民學車費連年上漲背后,是種種亂象屢禁不止乃至腐敗問題。“駕培行業收費看似是市場行為,但很多地方的審批環節還沒有放開,駕培行業供給遠不能滿足市場需求,從而滋生出高價等亂象。”上海華誠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施莉玨說。
以近日宣判的廣東湛江駕考腐敗“窩案”為例,湛江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審理就查明,2008年至2012年前,湛江市車管所的39名駕考考官收受駕考考試人員紅包,被查后合計上繳“紅包”2100多萬元,每科考試都有公開的“紅包行情”:樁考100元、路考300元等等。
湛江市紀委辦案人員告訴記者,收受“紅包”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駕校直接向學員抬高報價或收取額外費用,由業務員交給考官;二是教練直接向學員收取,考完試就把錢放在考官車內等。“駕校充當了中間人角色,學員—駕校—車管所串起了駕考系統的腐敗鏈。”
而北京、上海等地多名駕校學員反映,在暴漲的學費之外,駕校學車還有諸多隱性費用。“不給好處,就會在報名之后遲遲不筆試、筆試之后遲遲不上車、上車之后遲遲不路考。”安徽蕪湖公交駕校一名學員告訴記者,駕校一直以“考位不足”為由拖延考試時間。無奈之下,他在準考證到期前,千方百計“托人”才終于能參加考試。
此外,近年來,各地嚴控駕校數量,學車排隊現象加劇,駕校企業頻現協會定價、大企業議價等“集體加價”風波。2013年年初新交規實施后,北京、上海多地駕校集體上調價格,一些地方駕校一月內漲幅超過1000元,理由同樣是“考試難了,通過率降低了,成本提高了”。
“究其原因,盡管目前法規未禁止直接申請駕駛許可,但個人并不便于上路學車、練車。”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院長許光建認為,在一些地方,駕校壟斷了安排學員到車管所參加考試的權力,車管所則把考試名額分配到駕校,這種模式使駕校有足夠底氣“提價不提質”。
培訓重價輕質或造成嚴重道路安全隱患,有地方探索學員自主預約考試
早在2011年頒布的交通運輸部《道路運輸業“十二五”發展規劃綱要》就提出,切實加快提升駕駛員培訓等相關輔助業的服務能力和水平,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需要。公安部相關負責人2014年也表示,將推動機動車駕駛人培訓考試改革。
許光建等專家指出,從現實看,我國駕培行業的服務水平距離居民要求還有差距:一些地方多年來駕校數量和教練車數量幾乎沒有增長。安徽省交通運輸廳相關發展規劃明確,到2015年,安徽省的駕校數量為180家,僅在2009年基礎上增加8家。
數據顯示,2012至2014年,上海市駕駛員培訓機構的數量僅從194戶增加到203戶。“從國內外來看,駕駛員培訓作為一項公共性的社會化服務應當保持微利運轉,‘重價輕質’可能造成嚴重的道路安全隱患。”華東師范大學社會學研究所所長文軍認為,對于同城駕校集體提價,物價或備案部門有必要規范、判斷是否存在價格聯盟行為。
有業內人士表示,近年來,社會學車需求快速增長,由于駕校“行政審批制”重牌照發放輕事后監管,駕校的駕考教學質量和容量已不能滿足市場需求。“個別地方審批環節的壟斷,導致區域駕培行業遠遠供不應求,由此滋生出漲價和多種腐敗空間。”施莉玨說。
近年來,已有湖北省咸寧市車輛管理所、安徽淮南市公路運輸管理處、廣東湛江市車輛管理所等地監管部門負責人因“駕考腐敗”落馬。法律人士表示,在新一輪駕考改革中,事前審批亟須走向事后監管,才能維護消費者權益,消除尋租和壟斷行為。
記者了解到,近日四川、廣東深圳等地打破了駕校對駕考的專營權,開始試點學員自主預約考試。一些消費者也呼吁,駕校改革中可逐步兼顧居民的“自學自考”需求。“對于通過協會協商、合謀集體漲價的行為也需嚴厲查處,只有在審批制度改革和公開透明的監管下,才能減少駕校的壟斷空間。”復旦大學產業與區域經濟研究中心主任范劍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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