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 | 滅霸，理想主義的奮斗中年

一

看完復聯3，我無可救藥地被滅霸圈粉了。

滅霸是一個容貌不俗的中年男子，他堅毅，自信，氣度不凡。盡管無情的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無數道深深淺淺的皺紋，但他對理想的渴求從來不曾因時光的流逝而絲毫變淡。相反，他一直堅定地守護著內心的理想，努力讓它在殘酷的宇宙里開出一朵花兒來。

他的理想就是——宇宙和諧。

這樣的理想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那只能是個笑話。但滅霸這樣說，情形就完全不同。他寬厚的肩膀，堅毅的眼神，都讓人不由自主地感覺到無條件的信任。對于這個理想的實現方案，他也有科學的理論儲備和明確的道路規劃。

滅霸的理論基礎是：這個宇宙的資源是有限的，而生命卻在不斷膨脹。要實現宇宙的和諧，就必須遏制生命無節制的蔓延。

而他給出的解決方案也非常簡潔有效：消滅宇宙中一半的生命。

顯而易見，這是一項宏大的事業。在他強有力的感召下，一個以黑曜五將和齊塔瑞軍隊為核心的團隊緊緊凝聚在了一起，共同向這個崇高遠大的目標而努力。

二

不是所有人都贊同滅霸的做法。比如復仇者們，他們像沖向風車的堂吉訶德那樣，以螳臂當車式的悲壯覆滅表達了對滅霸的反對。但一切都無濟于事，誰也無法阻擋一個進擊的中年男人邁向理想的腳步。滅霸終于在無限手套上鑲滿了六顆原石，他輕輕地打了下響指，一切喧囂落寞，塵歸塵，土歸土。整個宇宙在那一刻歸于沉寂，而我們的主角——滅霸，他偉岸的背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蟲洞里，沒有帶走一片云彩。

影院里響起了抽泣聲。他們在為誰而哭泣？不是為了黑豹蜘蛛俠奇異博士冬兵洛基旺達幻視獵鷹，也不是為了星爵卡魔拉格魯特德拉克斯螳螂女，而是為了眼前這個有著紫色光頭和粗糙皮膚并已經明顯開始發福的中年男人。大家看著他風雨里追趕，看著他迎著冷眼與嘲笑，看著他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終于，所有付出得以收獲，一生夢想得以實現，一剎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每個人都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三

喜歡滅霸的理由有很多。

首先，他是一個堅定的理想主義者。

一旦明確了奮斗目標，滅霸對自己要做的工作就充滿了理論自信和道路自信。任何質疑的聲音，都不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這無法不讓反對者們感到近乎窒息的絕望。

滅霸從沒有忘記過自己許下的誓言，為了使這個宇宙保持永恒的平衡，他不惜付出一切。即使是一生中最愛的養女卡魔拉，在遠大的理想面前，也只是一顆必須舍棄的棋子。這也許不是最正確的選擇，但這是唯一的選擇。

幾乎沒有猶豫地，滅霸把卡魔拉推下了懸崖。靈魂原石從天而降，漫天霞光，能量氤氳，這神圣的時刻，似乎不應該縱容任何脆弱的情感。

但是，就在滅霸轉身的那一瞬間，我們分明看到了從他臉頰上滑落的淚滴，就像寶石那樣閃閃發亮。

這個moment，就是屬于滅霸的鐵漢柔情。

滅霸也懂愛，只是為了理想，他強行壓抑住了這些可能成為弱點的情感，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冷漠的中年人。就好像任何一個深夜徘徊在街頭的陌生路人，或者在地鐵上擦肩而過的謝頂男子，盡管他們一言不發面孔模糊，能讓人記住的只有他們手中褪色的保溫杯或閃亮的無限手套，但三巡酒后，你就會知道他們絕不是普普通通沒有故事的男同學。

滅霸知道自己必須要堅強。他看著谷底的卡魔拉，心底最后的那塊柔軟終于被牢牢封死。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影院里的我，在一片漆黑中，為滅霸輕輕唱。

相比之下，復仇者們就簡直太weak了。為了索爾，洛基獻上了空間原石；為了保住托尼的半條命，奇異博士獻上了時間原石；緋紅女巫對幻視、星爵對卡魔拉都因為拖拖拉拉下不了手而貽誤戰機；星爵更是怒氣攻心一時沖動導致痛失好局滿盤皆輸，不但拖累了隊伍，更連累了整個宇宙。

在復仇者聯盟草創時期，他們也曾經有過崇高的理想，那就是要憑自己的力量保護地球，保護全人類。但是幾年聚光燈下的安逸日子過去，他們已經差不多丟掉了當初的使命感，搞起了團團伙伙，陷入了兒女私情。

What a shame.

四

其次，滅霸還是一個公正的行動派。

人口和發展的關系，滅霸并不是理論上的首創者。但他不同于馬爾薩斯之流空談家，他將想法切實落實到了行動上，要憑一己之力使宇宙間的生命和資源達成平衡。他也不同于希特勒之流種族滅絕者，他的清除標準更加公開、公平、公正，不分種族、性別、年齡、學歷，不問高低貴賤，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平頭百姓，犯罪分子還是超級英雄，在他的標準下，都絕對平等地享有50%的生存率。

必須要說明的是，滅霸并不嗜殺。他本有許多機會直接殺掉索爾，殺掉托尼，殺掉星爵，殺掉奇異博士，殺掉小蜘蛛……但他統統沒有那樣做。

殺戮不是目的，暴力也解決不了長遠的問題。他只想聽從最終的審判。

而死亡，只是這場審判必要的代價。

五

再次，滅霸還是個好領導。

好的領袖，不但善于調動團隊的積極性，而且能夠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滅霸有一支非常強大且忠心耿耿的團隊，這個自不必多說，他還深諳“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屢次利用洛基，使這個野心勃勃的阿斯加德王子成為自己的馬前卒，運籌帷幄之中而決勝千里之外，三番五次將地球攪成一團漿糊。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在彩蛋里露一露臉而已。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每當工作推進遇到困難的時候，作為團隊leader，滅霸還常常能夠身先士卒，出現在最需要他的地方。無論是泰坦星，阿斯加德，還是瓦坎達，滅霸總是以身作則，披掛上陣，帶頭解難題、啃骨頭，極大了鼓舞了外星怪獸們的斗志，有效地推開了事業的新局面。

六

最后，也是最能打動人的一點，滅霸有情懷。

看他的動機就知道了。他作為尊貴的泰坦星永恒一族的王子，不惜以身犯險，奔走忙碌，刀尖舐血，浴火奮戰，并不是為了占領地球，也不是為了統一全宇宙，他不想奴役任何人，更不想當什么皇帝、總統或者銀河帝國首領。他完全沒有征服欲和占有欲。

他唯一渴望的，就是能夠在落葉歸根后，在故鄉的土地上，看到溫暖而平和的夕陽，在山后慢慢落下。

這是什么情懷？這就是以天下為己任的情懷。這就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情懷。這就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情懷。

這樣的滅霸，試問，誰不愛？

七

影片的最后，滅霸坐在泰坦星的殘垣上，艱難支撐著受傷的身體。他的胸口有一道深深的傷痕，那是不理解他的雷神索爾狠狠用斧子砍下的。

滅霸并不怨恨索爾。每個人眼里的世界都是不同的圖景，它們有大有小，有近有遠。索爾能夠看到的，永遠都只有地球和阿斯加德，只有簡，和他那幾個復仇者伙伴。

而滅霸的眼里，有整個宇宙。

正是日落時分。夕陽和煦的光斜斜投下，打在滅霸粗糙的皮膚上。他抬頭瞇眼，望向遠處的那顆恒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疲憊而欣慰的笑。

盡管當下不被理解，但歷史會給滅霸以公正。多年后，和諧發展的宇宙中，會有無數生命緬懷和紀念滅霸，他們歌頌滅霸偉大的遠見卓識，贊美滅霸無私的犧牲精神。

文筆低劣的寫手們紛紛寄語：

“年少不懂滅霸美，讀懂已是傷心人。”

“滅霸，受得住多少詆毀，就配得上多少贊美。”

“別低頭，手套會掉；別流淚，復聯會笑。”

但在泰坦星的那個傍晚，滅霸沒有想那么遠。回蕩于整個宇宙的慘叫聲漸漸平息，一切又恢復了平和和靜謐。他輕撫著惡戰留下的傷痕，抬臉看著遠方的夕陽，所有悲歡榮辱、毀譽得失，此刻都已經置之度外。

“It worth.”滅霸對著落日，輕輕念起了《華嚴悲智偈》：

“如入火聚，得清涼門。”

他孤寂的身影，慢慢沒入了黑暗。

來源：桂公梓（ID：guigongzi930）桂公梓的公眾賬號。業余時間是個碎嘴子。

作者：桂公梓

每日經濟新聞客戶端獲授權轉載 文中配圖來自攝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