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前首富的煩惱

每經記者 張靜    西安    每經編輯 賀娟娟

作為民營軍工第一股，天和防務(300397)有很多故事和光環。

IPO曾將實控人賀增林夫婦送上陜西首富寶座，2015年10月胡潤百富榜發布，賀增林、劉丹英夫婦以64億元財富成陜西首富。

身上有多個民營軍工的首次標簽，我國首家上市的民營軍工企業，我國最早一批進入軍品整機系統科研生產領域的民營企業，也是國內最早一批實現軍品整機系統裝備部隊并批量出口外銷的民營軍工企業。

然而光環之下盛名難副，上市業績變臉、主營業務萎縮、持續經營能力存疑、應收壞賬高企、并購資產疑云等問題始終如陰影纏身，多次遭到監管問詢。

2022年報發布后，因為營利雙降、現金流持續下降等問題，天和防務再次遭到監管年報問詢，曾造就了陜西首富的公司怎么了？

營利雙降遭問詢

天和防務曾經頂著在民營軍工領域諸多首個光環上市，因為軍工概念火熱而備受市場和投資和關注，然而再多不依靠主業經營的包裝故事，不過都是華美的袍子。

2022年報一出，翻看各項財務指標，天和防務的經營業績足以用慘淡來形容。據年報數據，公司實現營收收入 5.02億元，同比下降10.16%；凈利潤-1.66億元，同比下降115.83%；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51億元，同比下降109.75%。

而2023年一季報，天和防務營業收入為8077.47萬元，同比減少13.71%。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虧損為2177.97萬元，同比擴大202.63%?？鄯莾籼潛p為2405.36萬元，同比擴大141.41%。

圖片來源：天和防務公告

營業收入和凈利潤雙雙下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這種情況已然不是首次，據Wind數據，天和防務近三年營業總收入復合增長率為-16.69%，近三年凈利潤復合年增長率為-220.35%。

同時，公司的現金流持續承壓，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為-7531.69萬元，上年同期為3056.33萬元，同比下降346.53%。近三年經營活動凈現金流則分別為3.3億元、0.3億元、-0.8億元，呈現持續下降趨勢。

除了經營活動現金流，公司投資活動、籌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分別為-4.27億元、2.15億元，同比下降148.20%、下降67.13%，亦同比大幅下滑。

其他衡量經營基本面的主要財務指標亦不樂觀，天和防務2022年毛利率為28.63%，同比下降1.47個百分點，基本每股收益為-0.29元，加權平均凈資產收益率為-7.94%。

負債方面，值得注意的是公司長期借款陡然上升，公司披露報告期末長期借款余額為1.88億元，同比增加390.10%。占公司總資產比重上升5.86個百分點。

針對經營能力和長期借款等問題，5月8日，深交所向天和防務發出年報問詢函，要求該公司對2022年營業收入和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下降的原因、經營活動現金凈流入連續下降的原因等事項進行說明。

同時，深交所要求其說明長期借款大幅增加的原因，新增借款的來源、金額、資金用途、還款期限、抵押質押或擔保情況，截至目前資金的使用情況和流向。

事實上，因為業績問題，天和防務已經不是第一次收到問詢函，據每經記者粗略統計，自公司2014年上市以來，至少收到5次關于公司年報、半年報的問詢函，均主要聚焦于公司的盈利問題。

對于最新的年報問詢，天和防務在5月15日的回復函里解釋稱主要系公司營業收入下降，同時研發費用的增加、對母公司以前年度未彌補虧損確認的遞延所得稅資產予以轉回及預提股權激勵費用、員工持股專項獎勵金費用，資產減值準備的計提等原因

針對業績問題，每經記者亦致電天和防務采訪，但公司年報披露的電話顯示暫停服務。

持續經營能力困境

2022年各項主要財務指標下滑，反映了公司的經營能力和自我造血能力的羸弱，而拉長時間線來梳理公司自上市以來的業績表現，每經記者發現，天和防務的持續經營能力表現始終欠佳。

2011-2013年，天和防務的營收分別是3.06億、3.48億、3.03億，歸母凈利潤分別是1.34億、1.63億、1.46億，銷售凈利率分別是43.71%、46.73%、48.26%。

這樣的業績在軍工行業里是絕對的佼佼者，因此天和防務上市時被稱為“民營軍工第一股”，然而公司2014年在創業板上市后，緊接著第二年就出現業績變臉。

2015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7787.38萬元，同比大幅下降65.08%，歸母凈利潤虧損5532.71，同比下滑173.49%?？鄯呛髢衾麧櫶潛p7149.24萬元，同比下滑223.06%。

2016年，公司歸母凈利潤為-7069萬元，繼續虧損，2017年扭虧為盈，2018年又虧損擴大至1.702億元，2019年和2020年短暫兩年盈利后，從2021開始又繼續虧損。

值得注意的是，公司歸母凈利潤在2017年扭虧并非經營得到改善，而是通過出售房產實現扭虧并避免了“戴帽”。

如果來看扣非后凈利潤指標，公司2015年后，扣非后凈利潤更是連續虧損4年，一直到2019年，天和防務扣非后凈利潤才實現盈利6057.66萬元，不過同樣從2021開始，又陷入虧損境地。

業績反復橫跳后，記者注意到2021年開始，天和防務業績出現斷崖式下滑，該年度上市公司實現營收5.59億元，相比2020年的12.23億元，營收減少了逾半，歸母凈利虧損7211.36，同比下滑170.08%，扣非凈利潤虧損1.04億元，同比下滑210%。

記者注意到，天和防務的業績不佳，與高企的應收賬款和壞賬有關，財報顯示，2015年至2018年的四年時間里，計提的壞賬損失合計高達3.21億，而公司扣非凈利潤合計是-4.58億，基本吞噬了公司的利潤。

具體年份來看，如2017年末，應收賬款余額5.03億元，壞賬準備2.52億元。2018年末,公司應收賬款余額5.22億元，壞賬準備3.56億元。截至2022年末，公司應收賬款為1.57 億元，壞賬準備為3.89億元，壞賬占比一直都很高。

對于天和防務的持續盈利能力，有投資者在2022年度業績說明會上亦提出疑問，公司有何舉措改善經營，以及今年是否有望盈利，天和防務則回復通過近幾年轉型升級、主業整合，形成了“軍工裝備”“通信電子”“新一代綜合電子信息（天融工程）”三大業務體系和軍工裝備、5G 射頻、物聯感知、行業大數據、數字海洋五大業務板塊，公司將在此板塊發力，努力提升業績。

不過，公司業績稀爛不要緊，資本市場倒是玩的轉，2020年，A股“軍工熱”加上5G風口，天和防務一度飆升，9月股價達到近五年的新高32.85元/股，此后便一路下跌，截至5月30日，公司股價報10.53元/股。

并購標的公司“疑云”

除了業績表現欠佳，記者注意到，天和防務上市以來采取并購、增資的方式，密集布局民用領域，但并購標的卻存在諸多業績疑云。

2015年2016年業績虧損期間，2015年6月，天和防務以1.5億元自有資金從6位自然人股東手中收購深圳華揚通信股份有限公司（下簡稱華揚通信）60%股權，通過此宗收購，天和防務進入民用通訊市場。

同年12月，天和防務又以收購對價2000萬元及后續增資2000萬元，獲西安長城數字軟件有限公司（下簡稱長城數字）51%股權，成為控股股東。

2016年11月，天和防務又以合計4110萬元對南京彼奧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下簡稱彼奧電子）增資并收購其部分股權，最終以51%股權控股彼奧電子。增資前，彼奧電子的注冊資本僅為30萬，按收益法評估，其估值為6060.98萬元，增值率為550.13%。

而2020年年初，天和防務又計劃通過發行股份的方式購買彼奧電子剩余49.016%的股權和華揚通信剩余40.00%的股權，收購完成后，天和防務將全資控股這兩家公司。

《每日經濟新聞》曾刊文“天和防務1.8億賣資產扭虧保殼疑云”組稿，對當時公司并購的標的的業績情況和估值提出過疑問，上述收購標的資產，彼時除了彼奧電子外，華揚通信及長城電子，均未完成業績承諾。

華揚通信2014年審計的凈利潤約為1041萬元。按業績承諾，華揚通信2015年、2016年實現的稅后凈利潤不低于2500萬元、3500萬元。但實際情況是，華揚通信2015年、2016年凈利潤分別為1365萬元，644萬元，與其承諾的凈利均相去甚遠。自被天和防務收購后幾年，其凈利潤還逐年下滑，2017年凈利潤更是降至461萬元。

長城數字在被收購、增資時的2015年凈利為163萬元，按照其業績承諾，公司2016年、2017年扣非凈利潤分別不低于1300萬元、1500萬元，或兩年累計不低于2800萬元。而據年報披露，長城數字2016、2017兩年的凈利潤分別只有約810萬元、165萬元。

此后，每經記者注意到，三家被并購的公司，除了2019年和2020年表現出色外，整體業績逐年下滑趨勢，而長城數字甚至多年虧損。

彼奧電子2018年營業收入5989.1萬元，凈利潤 1126.37萬元；2019年彼奧電子1.37億元，凈利潤4935.9萬，2020彼奧電子1.5億元 ，凈利潤5760.2萬元。

到了2021年，公司則實現營業收入9156.09萬元，同比下降38.97%，凈利潤2769.9萬元，同比下降51.91%。2022 年彼奧電子實現營業收入 7770.36萬元，同比下降 15.13%，凈利潤 1428.29萬元，同比下降 48.43%。

華揚通信2018年營收1.35億元，凈利潤為643.94萬元；2019年華揚通信營收 5.63億元，凈利潤1.14億元；2020年華揚通信營業收入9.88億元，凈利潤1.72億元；華揚通信2021年實現營業收入4.09億元，同比下降58.61%，凈利潤5100.09萬元，同比下降70.49%；華揚通信2022 年實現營業收入 3.26億 元，同比下降 20.10%，凈利潤 3870.4萬元，同比下降 24.11%。

2018年長城數字營業收入1003.9萬元，凈利潤虧損778.2萬元。2019年實現營收2389.2萬元，凈利潤虧損432.2萬元。2020年營收2372.48萬元，凈利潤195.69萬元。長城數字2021年實現營業收入3546.1萬元,實現凈利潤-882.4萬元，同比下降550.92%。長城數字2022 年實現營業收2642.46萬元，實現凈利潤-778.83萬元，同比下降 11.74%。

就上述三家并購標的業績問題，記者亦采訪了天和防務，但截止發稿前，對方電話始終處于無人接聽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