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房產稅真管用嗎？

李新

        國慶前后，發改委、財政部、國稅總局等部委明確表態，將加快推進房產稅改革試點，并逐步擴大到全國。有報道則稱，作為試點的上海近日將出臺房產稅收實施細則。易居房地產研究院綜合研究部部長楊紅旭在微博中透露，上海、深圳房產稅已獲批，稅率為0.3%~0.4%。

        早在7年前，國內就產生了房產稅的話題，此后每次房價上漲，房產稅都會被人提及。今年4、5月份，有關房產稅能否出臺的問題又引起爭議，有學者認為征收房產稅不合法也不合理。當時，國家有關部委并未明確表態。幾個月后，持續高漲的房價遮蔽了之前的爭議和質疑，成為了出臺“房產稅”最有力的理由。

        根據最近有關部門的表態，房產稅的政策目標有三個：一是抑制投機性購房，抑制房價過快上漲；二是有利于調節居民收入和財富分配；三是健全地方稅體系，使地方政府擺脫對土地財政的過度依賴。

        房產稅真的能抑制房價嗎？

        經濟學人盧麒元在博客中給出了一個房價公式，房地產價格P涉及三個變量：貨幣供應量M、房屋供應量Q、資金周轉速度V，即MV=PQ或者P=MV/Q。盧麒元認為，理論上，如果要降低房價P，政府應減少貨幣供應M，增加房屋供應量Q，或者降低資金周轉速度V。降低V，這意味著存貨大量增加，對經濟會造成巨大沖擊。美國次級按揭問題導致的金融風暴，經典特征就是資金周轉速度V急劇降低。資金周轉速度V的急劇降低，可能導致整個經濟體系崩潰。所以，美國政府被迫采取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迅速增加貨幣供應量M，以彌補資金周轉速度V下降帶來的一系列經濟問題。

        稅收是導致降低V的因素，但中國肯定不會冒降低V的風險控制房價。如果保持V不變，貨幣供應量和房屋供應量就成為決定房價的因素。也就是說，房價取決于貨幣和土地的供應，取決于我國的貨幣政策和土地政策。而根據央行的數據，廣義貨幣供應量10年間共增加58.6萬億，增幅超過4倍。而同期，主要城市房價的漲幅也基本是這個幅度。這證明了上述公式在實踐中的科學性。

        如果貨幣供應量持續猛增，如果土地的供應還是有限的，不能大規模供給保障性住房建設，除非采取違背市場規則的行政手段強制干預，否則房價上漲的趨勢就難改變，與征不征收房產稅不構成主要的因果關系。另外，如果0.3%~0.4%的稅率屬實，只要房價增幅超過0.5%，就可以抵消稅費的影響。與房價每年百分之幾十的增長率相比，這樣的房產稅不僅對抑制房價上漲的作用微乎其微，反而是利好。

        再看房產稅是否能調節居民收入和財富分配？

        對房產稅的合法性和合理性的爭論有很多。既有法理上的，比如房產稅這樣涉及合法征收百姓財產的行為必須要有高級別的法律依據，僅憑國務院的條例是不夠的，比如收房產稅，還收土地出讓金是重復稅費等；也有操作上的，比如，任志強說光北京就有18種房子，有商品房、房改房、公房、中央機關的房、國家部委的房……有些交了土地出讓金，有些沒有，如何確定標準收稅？

        不管怎樣，征稅的唯一正當理由是提供更大價值的公共產品和服務，對廣大人民群眾有利。這需要先有花錢的預算，然后才能有籌錢的征稅，如果思路是先征稅，然后再考慮怎么花，那么花錢就很難保證有計劃，很難保證合理調配。

        在我看來，房產稅最大承擔者并不是投機客。因為投機客持有房屋是為了交易，一方面持有房屋的時間較短，另一方面可以通過交易彌補稅收的損失。而更多為房產稅買單的是普通的租房者、自用房屋的房主?？梢?，房產稅并不能很好地調節富人和平民的財富分配。

        對于“房產稅可以健全地方稅體系，使地方政府擺脫對土地財政的過度依賴”的說法，首先，這不是征收房產稅合理的理由；其次，根據財政部的數據，我國去年土地出讓金收入達1.4萬億，如果按照以上傳聞的稅率征收房產稅，一年可以有1000億的新增稅收，僅僅是土地出讓金的7%。顯然，要想通過房產稅擺脫地方財政困境也是走不通的。

        征稅原本有其唯一的合理理由，有嚴格的程序，但急速上漲的房價蒙住了人們的雙眼，合法征收百姓財產的房產稅在其掩護下，壓制了爭議和質疑正順理成章地一步步變成現實。房產稅真的管用嗎？或許，我們還需要更深刻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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