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11-01-21 17:24:54
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半個多月前,如果不是在微博上看到史鐵生離去的消息,我幾乎忘記自己曾如此癡迷于他的那篇《我與地壇》。
細想起來,上一次看到他的名字還是在高二期末考試的語文卷子上。應該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卻不想,再一次的相遇如此突然。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史鐵生離去的消息自然被毫不經意的掩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快速刷新的微博已經讓我很難再找到關于他的那則新聞。
我想如果不是得知他的離去,我是不會再翻出《我與地壇》來讀的。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我被那些長長的句子所擊中,那些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詞匯在他筆下組合起來,就擁有了一種神奇的力量。“滿園子都是草木競相生長弄出的響動,窸窸窣窣片刻不息。”“蜂兒如一朵小霧穩穩地停在半空;螞蟻搖頭晃腦捋著觸須,猛然間想透了什么,轉身疾行而去;瓢蟲爬得不耐煩了,累了祈禱一回便支開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樹干上留著一只蟬蛻,寂寞如一間空屋;露水在草葉上滾動,聚集,壓彎了草葉轟然墜地摔開萬道金光。”如若不是近距離用心的去接觸,這是誰都不會發現的細節,而史鐵生卻在輪椅上看到了這一切,一看就是十五年。
我想,除他以外,不會再有人能夠天天堅持去看地壇,那里的四季更迭、那里的人來人往,破敗與繁盛,也將祭奠著這位15年來的鄰人。
那時候吸引我的多是那些讀起來輕松愉快對于景物的描寫,自然不能讀懂他當時關于死亡的定義: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當時的我甚至無法想象一個人對于死亡能具有如此坦然的情緒,因為我無法想象在我20歲的時候就必須要與輪椅相伴一生的時候,我會以怎樣的心態示人,不管我再怎么絕望都無法體會到他當時的絕望,因為一切都只是假設。
依然最愛這一段:“十五年中,這古園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東西任誰也不能改變。譬如祭壇石門中的落日,寂靜的光輝平鋪的—刻,地上的每一個坎坷都被映照得燦爛;譬如在園中最為落寞的時間,—群雨燕便出來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蒼涼;譬如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腳印,總讓人猜想他們是誰,曾在哪兒做過些什么、然后又都到哪兒去了;譬如那些蒼黑的古柏,它們沒日沒夜地站在那兒,從你沒有出生一直站到這個世界上又沒了你的時候;譬如暴雨驟臨園中,激起一陣陣灼烈而清純的草木和泥土的氣味,讓人想起無數個夏天的事件;譬如秋風忽至,再有一場早霜,落葉或飄搖歌舞或坦然安臥,滿園中播散著熨帖而微苦的味道。味道最說不清楚,不能寫只能聞,甚至是難于記憶的,只有你又聞到它你才能記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蘊。所以我常常要到那園子里去。”
而現在,他再也不能去到這里,不過他也經歷了那個必然降臨的節日。我想,如果有來生,他還會來到這個園子,以另外一種高度向我們再一次描述他的地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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