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信貸員眼中的齊星債務危機：錢多亂投資埋隱患

中國證券報記者 任明杰

4月3日，齊星集團、西王集團和鄒平縣人民政府簽署《委托經營三方協議》，西王集團將對經營困難的齊星集團進行為期3個月的全面托管經營。3月31日，齊星集團如期償付當期貸款及利息。齊星債務危機得到初步化解，但其警示意義發人深省。

某債權銀行的信貸員王明（化名）對中國證券報記者表示，前些年，在信用擴張的背景下，齊星集團“錢多亂投資”，埋下債務危機的隱患。在進入經濟增長調速換檔期、結構調整陣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的“三期疊加”后，部分企業因為此前的過度擴張而自食其果。為了化解區域性金融風險，近年來，山東省通過調整信貸結構等手段，加大了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步伐。

“錢多亂投資”埋隱患

“齊星集團的評級報告和征信報告我都看過，一個很深刻的印象是它非常依賴銀行貸款。以2013年底的財務狀況為例，其負債大多期限在一年以內，并且短期負債規模遠遠超過企業資金周轉所需。那么多短期資金都用到哪去了？”王明說。

王明認為，“短貸長投”是齊星集團的命門。據媒體報道，齊星集團對外投資的企業多達28個，其中持股比例在50%以下的有12家，涵蓋創投、安裝工程、印刷、化工、鐵路運營、租賃、熱電、陶瓷、城市供熱等行業，很多投資最后都成了齊星集團的包袱。

“齊星集團多數負債都是短期融資品種，說明它很多長期投資項目或者不符合政策引導方向，或者不被銀行看好，拿不到中長期貸款，但可以拿到流動資金貸款。”王明表示，銀行發放的流動資金貸款如果被企業“短貸長投”，銀行很難對具體用途監管到位。一些企業專門設立“衛星公司”用于融資，令銀行防不勝防。

與對外投資構成拖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齊星集團近年主業一直很穩健。西王食品3月29日披露的澄清公告顯示，齊星集團2015年總資產為180.81億元，凈資產為64.62億元，營業收入為111.15億元，凈利潤4億元；2016年1-9月，總資產為176.43億元，凈資產為66.39億元，營業收入為83.40億元，凈利潤為1.77億元。

“一切都是‘錢多亂投資’惹的禍。前些年，由于信貸規模迅速擴張，企業容易拿到銀行貸款，然后四處投資。隨著經濟進入下行周期，這些投資成為拖累，甚至把企業拖向債務危機的深淵。”王明說。

銀行大幅壓縮授信

王明回憶，2013年齊星集團的問題開始暴露，銀行逐步收緊對齊星集團的授信。“銀行給企業的貸款都是先授信后用信。2014年，很多銀行給齊星集團的授信額度雖然仍很高，但實際發放規模大大壓縮，很多銀行實際只發放一半，后來就連授信也不給那么多了。”

進入2016年，齊星集團的債務危機一觸即發。王明說，“到了2016年，齊星集團賬上的貨幣資金大幅減少，而且承兌匯票的保證金比例大幅上調，有的銀行漲到60%。一般情況下，企業資質越好，承兌匯票保證金比例越低。像齊星集團這種規模的企業，正常情況下50%的比例就已經不低了，更別說60%。”

近年來，地方性金融風險在東部多個省份有所顯現。作為一線信貸員的王明對此有深切的體會。“2014年，大家的日子一下子緊張起來，工農中建交等大銀行還不錯，很多股份制中小銀行的對公客戶經理因為不良貸款而‘下崗’成為常態。”2014年，王明也因為不良貸款受到了行內處分。

調結構促轉型

為了化解區域性金融風險，近年來山東省采取了多項措施。2015年，作為當時山東省唯一一家可從事區域內金融機構不良資產批量收購和處置的地方資產管理公司——山東金融資產管理公司掛牌。王明表示，除此之外，從中長期來看，要降低銀行不良貸款率，根本上還是要調結構、促轉型。

他表示，山東省經濟被稱作“大象經濟”，經濟結構的特點是國企比重高，第二產業比重高，傳統產業比重高，受經濟‘三期疊加’的影響更顯著。近年來，山東省正在努力把產業結構從“二三一”向“三二一”轉變，提升現代服務業、新興產業的比重，成效比較明顯。

東方資管研究報告指出，銀行不良率見頂回落大體取決于三個方面：一是宏觀經濟觸底回升，實體經濟基本面向好；二是經濟結構調整取得突破，過剩產能得到實質化解，虧損面得到遏制；三是銀行信貸擴張能力得到恢復，銀行不良貸款得到快速處置。

信貸結構調整是促進經濟結構調整的重要手段。山東銀監局副局長解曉飛今年初表示，山東銀行業積極對接山東省22個重點行業轉型升級方案，去年累計處置不良貸款1357億元，有效盤活沉淀無效低端領域的信貸資源。去年末，山東的高端裝備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貸款分別較年初增長17.24%和16.12%，對全省產業結構調整優化的推動作用進一步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