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前首富“破產”往事

每經記者 張靜    西安    每經編輯 賀娟娟

全球金屬錳巨頭，創始人為寧夏前首富，曾經風頭無兩的寧夏民企“一哥”，也最終落得破產重整的結局。

近日，中國長城資產管理公司在官網發布了寧夏天元錳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元錳業）債權資產處置公告。而在此前的9月26日，寧夏中衛市中院受理裁定了天元錳業申請破產重整一案，天元錳業進入重整及債權人申報階段。

天元錳業是世界最大錳業企業和寧夏最大的民營企業，創始人賈天將曾登胡潤百富榜為寧夏首富，風光時還曾曲線借殼英力特（000635.SZ），卻因一紙訴訟鬧得不歡而散，同時其亦是華融頭號大客戶，與賴小民被查有千絲萬縷聯系。

而隨著賴小民的落馬，光環和故事頗多的天元錳業，在多年后，終也破產“隱入塵煙”。

破產重整

據（2023）寧05破申4號裁定書，天元錳業以不能清償到期債務且明顯缺乏清償能力為由，于9月22日向寧夏中衛市中院提出重整申請。

圖片來源：全國企業破產重整案件信息網

據寧夏中衛市中院查明天元錳業作為債務人，于2021年12月與天元錳業金融機構債權人委員會成員單位簽署《天元錳業重組框架協議》，但未能按照協議約定如期支付重組債務，2023年上半年應付本金及第一季度、第二季度應付兩期利息，已存在不能清償到期債務情況。

此外，天元錳業還存在欠付職工工資、欠繳社保的情況。

而據天元錳業2022年度經審計的財務報表，截止到該年底，公司資產總額為1428.84億元，負債總額為1184.21億元，賬面凈資產244.63億元。

但除賬面記載的負債外，天元錳業分別為173.97 億元人民幣、25.11 億美元、17.70 億元港幣的債務（約合人民幣361.43億元）提供擔保，實際債務負擔已超過賬面資產總額。

天元錳業表示其可動用的貨幣資金嚴重不足，擁有的主要資產為與生產經營高度相關的土地房產、機器設備、礦權等，是天元錳業集團維持經營所必需的資產，無法進行變現，其他資產包括應收賬款等可回收性和流動性較差，亦難以變現，無法用于清償債務。

此外，2020年至2022年，天元錳業集團累計虧損57.18億元，債務負擔沉重，如不進行整體債務重整和資產業務重組，難以自行實現扭虧為盈，無力清償債務。因此，法院認為天元錳業集團目前已明顯缺乏清償能力，故受理公司的重整申請。

有意思的是，天元錳業申請重整的同時，其關聯企業包括其在共22家企業亦同期申請重整，而天元錳業清算組管理人認為，天元錳業等22家關聯企業存在法人人格高度混同、區分天企業財產成本過高、對這些企業單獨重整將嚴重損害債權人的公平清償，已向法院申請對天元錳業等22家關聯企業進行實質合并重整。

圖片來源：全國企業破產重整案件信息網

目前，天元錳業已經進入重整及債權申報階段，《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公司債權人都在積極申報或處置債權，以最大化減少自身損失。

如11月13日，中國長城資產管理公司官網信息就披露了某金融機構對天元錳業的債權處置公告，稱債權人擁有天元錳業債權總額約359943597.02元，其中本金3.5億元。

擔保方式為天元錳業實際控制人賈天將、東菊鳳夫婦提供個人連帶責任保證，另公司以其擁有的價值不低于11.5億元的錳礦石提供質押擔保，13.29億股的股權質押（賈天將13.19億股、東菊鳳0.05億股、朱鳳蓮0.05億股），及擁有的價值約為5.932億元的金屬錳陰陽極板提供抵押擔保。

對此，上述處置公告稱，債權人因擁有錳礦石和金屬錳陰陽極板資產的擔保，有利于申報債權時確認優先權。

“天元錳業的破產重整事宜較為復雜，牽扯債權人、債務人、職工等多方利益，目前情況按照相關法規要求予以保密，要想了解一切以公開信息和渠道為準”天元錳業清算組相關人士表示。

曾曲線借殼

天元錳業這家位于寧夏中寧的民企，可稱得上是幾多沉浮、故事頗多的神奇公司了。

2003年6月，天元錳業為原中寧縣化肥廠旗下一家小型金屬錳廠，曾因瀕臨倒閉而公開掛牌出讓。當時賈天將還是農民企業家，以301萬元的價格收購金屬錳廠，更名為天元錳業。

據《經濟參考報》報道，以上收購在當時并不被人看好，原因是寧夏中寧與以黔湘渝交界處的“錳三角”為中心的錳原料市場相距甚遠，而且周邊沒有消費金屬錳的下游客戶，只有賈天將身懷錳業夢想。

沒想到十年后，天元錳業成為世界最大的電解金屬錳生產企業，世界最大的錳礦生產商和供應商，也是寧夏回族自治區最大的民營實體企業。

公開資料顯示，天元錳業注冊資本800億元，員工2萬多人。目前公司電解金屬錳產量達80萬噸/年，電解金屬錳全球市場占有率約40%，是全球電解金屬錳產業鏈供應鏈的核心企業。

而根據2017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榜，天元錳業位列第66位。2017年胡潤百富榜顯示，賈天將的身家達到160億元，排在大陸的第199位，被稱為寧夏首富。

圖片來源：天元錳業官網

擁有多個光環的天元錳業，最受關注的一段故事便是入主英力特。2017年2月21日，A股上市公司英力特（SZ000635）發布公告稱，國電電力控股子公司英力特集團，已與天元錳業簽署股份轉讓協議，將其所持的英力特1.55億股轉讓給后者。

公告顯示，天元錳業本次受讓的英力特股權占比為51.25%，受讓總金額為303189.89萬元。交易完成后，英力特集團將不再持有英力特股份。

英力特，主營業務為電石及其系列延伸產品的生產和銷售；聚氯乙烯、燒堿及其系列延伸產品的生產和銷售；特種樹脂生產及銷售；電力、熱力的生產及銷售。從業務上看，英力特與天元錳業并無業務關聯，當時媒體稱天元錳業為曲線借殼英力特。

不過，此后雙方就轉讓附帶打包的英力特煤業100%股權及相關債權項目價款支付方式的執行產生分歧，雙方很快鬧僵，致交易遲遲無法實施，一度引發監管介入。

更戲劇的是，隨后天元錳業就此發起訴訟，2017年7月，英力特就收到天元錳業發送的民事起訴狀及寧夏高院受理案件通知予以公告。2018年3月28日，英力特又公告稱，寧夏高院已經作出判決，其股權轉讓中的股份轉讓協議、產權交易合同等，雖然成立但未生效不產生法律效力。

據此，交易無法繼續推進，英力特、天元錳業達成一致，決定終止相關交易，英力特也將協助退還1.5億元的保證金以及約9.1億元首期轉讓款，最終天元錳業曲線借殼宣告失敗。

首富前后事

涉足A股未果后，很快因賴小民一案，天元錳業被爆出與賴小民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一時間被推至風口浪尖。

據21世紀經濟報道消息，賴小民與賈天將有很深的關系，中國華融及其子公司與天元錳業曾有諸多合作。

早在2014年，中國華融就與天元錳業合資成立了華融西部開發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其中華融方面持股60%，天元錳業持股40%。

另中國港橋的第二大股東曾為中國天元錳業有限公司，持股比例16.39%，后者的實際控制人為賈天將。

而中國華融持股51%的華融金控，其第二、三大股東曾分別為中國天元國際金融有限公司和雄連企業有限公司，分別持股18.01%和3.59%，均為賈天將實際控制的企業。

2017年9月16日，中國港橋與寧夏國投集團簽約，聯合籌建一個總規模為122億元的寧夏戰略新興產業發展投資基金。其中，以銀行作為優先級有限合伙出資90億元，華融西部、亨通集團、寧夏天元錳業作為劣后級出資20億元，寧夏國投集團作為中間級出資10億元。同日，華融證券也在寧夏銀川注冊成立華融天元產融基金、商貿收益投資基金、戰略新興產業基金，總規模460億元。

圖片來源：天元錳業官網

此外，21世紀經濟報道消息稱，2013年華融信托還成立信托計劃，其中一只規模5.8億，另一只4.5億，通過信托貸款向天元錳業輸血，用于補充其流動資金。

記者公開查詢注意到，隨著2018年4月中國華融前董事長兼黨委書記賴小民被調查，受此影響，天元錳業一度遭遇銀行抽貸，實控人賈天將也被要求協助調查。

此后，隨著賴小民案塵埃落定，天元錳業也逐漸淡出公眾視野，據天元錳業官網信息，其受波及的幾年后，企業經營似乎企穩并向好。

據公司官網信息，其還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投資和擴張，如2021年3月，公司將在天津港購地建設天元錳業的全國錳礦倉儲物流基地，占地28萬平方米，總投資超3億元，并搭建全國最大的錳礦石交易市場。今年3月7日，天元錳業與中遠海運散貨運輸有限公司簽訂《戰略合作框架協議》。

有意思的是，就在天元錳業提交破產重整前，一些自媒體還以2023年寧夏第一大民企，壓倒寶豐能源為主題，報道了其經營成績，根據最新版《2023年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榜單數據，寧夏天元錳業集團有限公司憑借619.7億元營業收入，在全國排名第175位，位居寧夏榜民企首。

事實上，記者查閱天元錳業官網信息及媒體公開報道發現，天元錳業今年9月提交破產申請時，至少在公開層面，沒有顯露其經營無力即將破產的跡象。

而據寧夏中衛市中院披露，天元錳業從事電解錳生產行業多年，是電解金屬錳生產龍頭企業，在加納、澳洲兩國擁有錳礦資源，掌握成熟的電解錳生產技術，建立了以及電解錳全流程產業鏈，擁有產業生產核心競爭力。近三年受債務問題及市場因素影響，天元錳業經營持續虧損，償債能力喪失，職工工資存在緩發欠發情況，但不存在停工停產情況，具有持續經營價值和較高的重整價值。

就天元錳業目前經營情況及職工薪資情況，上述人士則表示，按照破產法等相關法律法規處置，以公開披露的信息為準，出于保密要求不方便透露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