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4-02-20 22:08:18
每經記者 石普寧 每經編輯 段煉 唐元
今年春節假期，夏言從成都出發，去到汕頭旅游時，一路跟著英歌舞的隊伍跑了2個小時，“很新奇，別的地方基本見不到這種類型的傳統表演。他們的衣著和妝容也非常有意思。而且每個人氣勢很足，現場觀看非常有氛圍！”
與往年相比，英歌舞的熱度空前高漲。和夏言一樣的游客大有人在，甚至有的為了看英歌舞而“卷”出新高度——
打開小紅書搜索“英歌舞攻略”會發現，有網友為了看一場英歌舞，從普寧市區自駕50分鐘到周圍的村鎮，只為看“真正的民俗”；甚至還有“浙G出發去普寧追英歌舞”的網友，直言“舞者跳得很賣力，看得非常過癮”。
除了在國內出圈之外，英歌舞在海外同樣賺足眼光。據報道，2月10日至11日，普寧南山英歌隊在倫敦市中心伯靈頓拱廊和特拉法加廣場亮相，“舞動倫敦”，驚艷了當地觀眾。
曾經，英歌舞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僅在廣東地區較為出名，而鮮少有外地人知道，更談不上如今“出?！比サ絺惗亍罢ń帧?。
在文化出海這樣大背景下，潮汕英歌舞被冠以“中華戰舞”走向世界，不失為一個值得探究的縮影。本期《圍爐談文創》聚焦：潮汕英歌舞如何“出新”，”出圈”再“出?！薄?/strong>
01
資料顯示，英歌是廣東潮汕地區民間舞蹈，形象源自《水滸傳》，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和表演形式。據了解，英歌舞融合大量武術元素，表演不設舞臺，走街串巷就是一番天地。
英歌舞究竟是怎么火起來的？如今的報道，大多會指向去年新春期間，普寧一支英歌隊新年演出的夜訓視頻火爆全網。對此，《新華每日電訊》總結道，“這個已有300多年歷史、2006年就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的傳統舞蹈，以‘中華戰舞’之姿，突然闖進了人們的視野?！?/span>
這也和媒體的關注時間點大致重合，以“英歌舞”為關鍵詞在百度中進行相關資訊搜索，報道多集中在去年春節以及今年春節，鮮見其他年份的相關報道。
2024年春節英歌舞展演巡游活動 圖/受訪者提供
在這之前，和幾乎所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類似，英歌舞也面臨著不溫不火的窘境。在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中對英歌（普寧英歌）的介紹中，至今還保留著“目前由于農村經濟發展不平衡，傳承人老化等原因，普寧英歌隊伍青黃不接，逐漸萎縮，出現瀕危狀況，亟待搶救保護”這樣的字句。
要說這期間的冷暖，英歌（普寧英歌）的傳承人陳來發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之一。上述提到的普寧南山英歌隊，在他1992年初任教練時，還只是一支有二十來個平均年齡在四十五歲上下人的隊伍，如今拜師的人則快踏破門檻。而在英歌走紅的去年春節，他便擁有了由于聚集觀眾太多而被迫和隊伍從地下通道“逃跑”的經歷。
類似的故事，也在許多英歌隊伍中上演。數據最為直白——2022年3月，普寧市文化館館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主任陳丹萍和同事對全普寧的英歌隊做的摸底是103支。而在去年年底，光她聽說的就有四五十支隊伍重建。
南山英歌隊在英國演出 圖/人民日報
02
非遺少不了“傳承”，越來越多新人“復活”在大街小巷，更為“破圈”的法寶，則更在于如何吸引年輕人的眼球。
夏言告訴天府文創云，“在去汕頭之前，最開始是從小紅書上接觸到英歌舞的，看了視頻覺得氣氛很熱鬧，另外，別的朋友也告訴我，英歌舞在抖音上特別火?！?/span>
發軔于網上的“英歌熱”，也讓當地相關部門乘勢而為。為了抓住這波流量，當地推出一批又一批便于網絡傳播的新媒體產品，并與現代舞等表現形式相結合，擁有300多年歷史的“老非遺”正在一步步走進年輕人。難怪央視新聞用到一句“又老又潮”的網友評價來笑稱英歌舞的發展現狀。
潮汕英歌舞表演?圖/短視頻平臺截圖
隨著線上關注度的不斷攀升，網友們也開始選擇“用腳投票”，紛紛踏至而來。雖然沒有準確的數據能夠說明有多少游客是因為英歌而來，但從官方報道中對英歌的著墨以及社交媒體中高頻次的分享來看，以英歌為代表的民俗活動在其中的作用不可小覷。
比如，廣東作為常年在春節旅游收入中“霸榜”的省份，南方plus在分析今年廣東春節文旅消費為何強時指出，除了廣州、深圳等外地人口多、本地消費旺的一線城市，潮汕等粵東地區以其獨特的民俗文化體驗成為全省文旅當之無愧的“頂流”。
再翻看今年潮汕地區的春節旅游收入，汕頭的數據數據顯示，2024年春節假期汕頭共接待游客超507萬人次，同比增長43.4%；旅游收入43.7億元，增長133.03%。
夏言告訴天府文創云，“在汕頭，仿佛感覺每天都有100萬人涌入城區的感受，而一旦遇到英歌舞表演，路上就被圍得水泄不通?！?/span>
2024年春節英歌舞展演巡游活動?圖/受訪者提供
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講，當地政府對“潑天的富貴”也很是重視，圍繞民俗文化，在今年春節配套推出了多項活動。
比如，同在潮汕地區的揭陽，春節期間主打的就是非遺民俗，其下屬的因英歌而著名的普寧市更是推出了“中華戰舞·普天同慶”普寧英歌文化節文藝巡游活動。
進一步來看普寧市，2月13日上午，普寧市委市政府還專門舉行了歡迎儀式，熱烈歡迎赴英國參加“歡樂春節”演出等交流活動的廣東普寧英歌舞表演團組歸來。
另據揭陽日報網報道，去年普寧英歌“火出圈”后，普寧市委、市政府迅速召開普寧英歌傳承創新發展座談會，認真總結春節期間英歌火遍大江南北的成功經驗，明晰普寧英歌現狀及存在問題，形成下一步保護、傳承、利用等方面的具體舉措。
15支英歌隊在汕頭展演巡游?陽臺上站滿居民 圖/人民日報
03
從更大的背景來看，這是目前旅游業呈現出的一種趨勢。
縱觀各地，都在把具有當地特色的非遺民俗作為旅游業的亮點來吸引游客。事實上，文化和旅游部在發布今年春節假期國內游統計數據時，就曾指出，“歡喜過年文化味濃，傳統文化出彩出新。特色非遺傳統民俗扮靚節日氛圍。”
2024年春節英歌舞展演巡游活動 圖/南方都市報
回到英歌舞本身，一項“傳統非遺”在獲得“潑天流量”之后，面對的也是新問題。
比如，在目前英歌舞教練有限、大多隊員還是兼職的情況下，如何面對市場暴增的需求？經費除了村里籌集、鄉賢捐助、零星商演、政府補助等傳統方式之外，是否還可以有更多來源？快板的英歌舞火起來之后，慢板、中板的英歌又應該怎么發展？
好在目前，英歌舞至少有來自三方的一股合力：一是傳承人們一直以來堅持的熱情；二是主管部門的扶持與重視；三是線上的網友以及線下的游客們的熱愛。
另外，事實已經證明英歌舞在推陳出新的基礎上，能夠實現“出圈”又“出?！?，或許有望像表演者所展現的活力激情一般，英歌舞也能在非遺民俗的傳承、創新、市場化等問題上領頭“探路”。
畢竟，非遺不能局限在“擺在櫥窗”，更需要“觀眾吆喝”，背后的深厚文化價值才能被更多地挖掘。
（文中夏言為化名）
記者|石普寧
編輯|段煉?唐元 杜波
校對|盧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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