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3-09-20 16:08:53
每經記者 趙云 每經編輯 肖芮冬
9月20日，大盤全天震蕩調整，三大指數均小幅下跌，創業板指再創調整新低。
盤面上，ST板塊繼續逆勢活躍，算力概念股開盤沖高，機器人概念股盤中拉升，減肥藥概念股震蕩走強。下跌方面，旅游股集體調整。
總體上個股跌多漲少，兩市超3800只個股下跌。滬深兩市今日成交額5732億，較上個交易日縮量618億，成交金額跌破6000億續創年內新低。北向資金全天單邊凈賣出35.4億元，其中滬股通凈賣出13.72億元，深股通凈賣出21.68億元。
市場雖然成交低迷，但并不缺熱點。
昨天（9月19日），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就金帝股份上市首日戰略投資者出借證券有關事宜答記者問，再次激起關注。
而在此之前，金帝股份本周已經兩連板，今天又收獲第三個板，距超過上市首日收盤價48.27元還差一個漲停。
3連板的強勢行情，在近期A股低迷的氛圍下，特別顯眼。
今天同花順上一則“散戶大戰機構？”的話題登上熱榜，似乎把金帝股份視為了A股版的“游戲驛站”逼空行情。
且不論這樣理解是否準確，我們還是簡單回顧近期圍繞金帝股份展開的爭論。
9月1日，金帝股份上市，公司發行價21.77元，當日股價最高沖至61元/股，漲幅達180%。高位震蕩后，股價逐步回落，收盤報48.27元/股，收盤漲幅121%，期間振幅甚大。融資融券數據顯示，當日融券賣出量458.32萬股，融券余額為2.21億元，占流通市值的9.346%。市場人士認為，股價大幅波動原因或與上述融券相關。
如此巨量的融券來自何方？金帝股份公司戰略配售信息顯示，金帝股份資管計劃1號、金帝股份資管計劃2號分別持有436.06萬股、34.03萬股，合計獲配470.09萬股，限售期為12個月，戰略投資者類型為發行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及核心員工通過設立專項資產管理計劃。
根據這個數量，能夠給“空頭”提供這么多券的是誰，并不難猜。
而昨天，證監會的答記者問也正式揭開謎底：
經核查，金帝股份高管與核心員工參與戰略配售后，在上市首日由資管計劃通過轉融通業務將股票出借給證券金融公司，再由證券金融公司轉融券給13家證券公司，124名投資者（包括35名個人投資者、89家私募基金）依規從13家證券公司融券賣出。
根據目前核查情況，上述融券業務符合當前監管規定，未發現相關主體繞道減持、合謀進行利益輸送等問題。“我會對戰略投資者出借證券行為嚴格監管，明確要求相關主體不得通過任何方式變相減持、不得通過任何方式合謀進行利益輸送，一旦發現將依法嚴肅處理。”
這則表態，說明涉及金帝股份的融券賣出行為，在法理層面是站得住腳的。但也有觀點指出，于法合理，于情未必說得通。
不過，證監會也表示，針對市場反映的上市公司高管與核心員工參與戰略配售后階段性出借股票的規則，將充分聽取各方意見，進一步論證評估。
結果而言，上市首日融券賣出的機構無疑大賺，通常被認為是“家人們”的幾個東財席位則成了接盤俠。
截至9月15日，金帝股份收盤價相較9月1日的高點，近乎腰斬；但對發行價（21.77元）來說，又仍保留50%左右的漲幅。
在這段時間還券，不論如何都是獲利頗豐。
在9月15日之前，金帝股份的融券余量基本穩步減少，說明有資金正在二級市場陸續買入股票還券。
不過隨著9月18日連板行情開始，融券余量又多了起來。
數據顯示，9月19日，金帝股份融資融券余額為3.1億元，較上一交易日增長48.39%；融資買入額為1.3億元，較上一交易日飆升640.49%，融資買入占總買入比為9.72%；融券賣出量為79.59萬股，較上一交易日增長233.29%。
有分析稱，從融資融券余額對比來看，融券余額依然大于融資余額，差額為3344萬。雖然融券空方力量略勝一籌，但是從股價表現來看，如果近幾個交易日選擇融券賣空，則要承擔較大的虧損。
從昨天的龍虎榜來看，上榜的前五大買賣營業部合計買入9773.97萬元、賣出1.14億元，合計凈賣出1599.88萬元。不過這些席位通常被市場認為是一些知名游資在用，“家人們”并不在列。
筆者注意到，一位在網上聲稱周二打板買入金帝股份的投資者稱，自己的邏輯是：
買金帝主要是看情緒退潮，就去做次新。還有一個點就是這個標的在風口浪尖，特別是針對融券。而融的券在本月28日必須要還，因此感覺這個挺有意思的，認為會走出逼空的走勢，從而打爆空頭。結果打完板也是瑟瑟發抖。
“28日必須要還”的說法，在近期投資者中流傳甚廣，可能也成了短期連板的炒作邏輯之一。
它指的是金帝股份上市首日，通過轉融通的“轉融券”業務借給“空頭”的證券，將于9月28日到期。中證金融數據顯示，這些券的年化融出費率最低不低于20%，最高達28.1%，期限均為27天。
也正因為融出費率如此之高，“空頭”仍愿意借，才引來不少質疑。
希望“打爆空頭”的人或許認為，如果在28日之前金帝股份的股價超過9月1日這些股票被賣出的價格，將對做空者造成實質性打擊。
然而，事實并不一定。按照當下的《中國證券金融股份有限公司轉融通業務規則（試行）（2023年6月修訂）》，轉融券業務在券商與出借人協商一致后，既可以展期也可以提前了結。展期最長可達到6個月。
換句話說，如果9月28日還券會面臨虧損，最早一批融券者也可以選擇展期，等到股價稍微回落再做決定，用息費避免更多虧損。
金帝股份并不是孤例。
8月以來，共有45家公司在A股上市，有11家公司上市首日就被大量融券做空。其中，8月22日恒達新材的一筆融出費率，甚至達到驚人的62.6%。
據財聯社統計，8月以來上市的新股，有12只股票上市首日遭到融券賣出，大多與員工參與戰投的股數接近。
其中，廣鋼氣體及中巨芯融券賣出量均超過500萬股。從漲跌情況來看，這12只新股自首日最高價至今（截至9月19日）全部收跌，平均跌34%。其中，碧興物聯跌幅高達73%，德?？萍肌㈠|威特跌幅均超過45%。
9月18日，多家上市公司在互動平臺上對“融券”這一行為作出回應。
8月11日上市的科凈源，上市當日股價達到最高128.8元/股之后便逐步回落，截至9月18日，該公司股價一度低至57.8元/股，跌幅達到55.12%，較金帝股份的股價跌幅有過之而無不及。
該公司在被問及“上市第一天是否有通過限售股轉融券進行賣出”時表示，公司未參與融券出借業務，將嚴格按照相關法律法規、監管規定和要求履行信息披露義務。
另外，宏德股份18日也表示，經核查公司前十大股東均未參與融券業務。而包括敦煌種業、特變電工、蒙草生態、長春高新等逾10家上市公司18日均紛紛作出澄清，均表示不存在這類行為。
融資融券是我國資本市場一項重要的基礎性交易制度，已經運行13年。
但總體上，我國融券規模相對較小，截至2023年8月底，A股兩融余額15712.09億元，其中融資余額14773.35億元，占比94.03%；融券余額938.74億元，占比僅為5.97%，融券余額占A股流通市值比例僅為0.13%。
據了解，現行規則對融券賣出價格有嚴格要求，防止出現融券賣出打壓股價?！渡虾ＷC券交易所融資融券交易實施細則》第十二條規定：“融券賣出的申報價格不得低于該證券的最新成交價”。
主流觀點認為，根據該條規定，融券交易的成交價僅能與上一筆成交價相同。融券只增加賣出券的數量，而無法壓低賣出價格，無法實現“砸盤”。從實際情況看，融券交易的作用是抑制股票波動的幅度，不會影響股票本身的有效定價。
但也有人指出，盡管理論上融券交易不存在大幅做空市場的可能性，但設想這樣一個情況：
你是新股中簽者，上市首日等一個合適的價格賣出。這時有一筆融券而來的大賣單掛在了上一筆成交價的價位，形成壓單；如果你急著賣出，此時只能掛出更低的價格馬上成交；隨著成交價下降，壓單能越掛越低。只要賣單足夠多，這樣的循環就可以反復發生——事實上不也形成股價下跌么？
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存在的極端情況。
每經評論員指出，一般來說，上市首日股價漲幅越大，價格偏離其價值的幅度就越大，融券賣出獲利的空間就越大，首日融券賣出是首日股價漲幅過大的結果。上市首日之后股價大幅回落是大量新股的相同走勢，融券并非股價下跌的原因，而只是利用了這樣的規律，同時融券之后的還券過程，對股價還有保護作用。
融券是A股制度建設的重要成果和重要組成部分，可以優化但要避免往回走。要解決新股“一天行情”的問題，既需要新股發行制度進一步的改革，也需要整個A股生態的改變，這需要理性、時間和毅力。
封面圖片來源：視覺中國-VCG21132406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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