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95%的OpenAI員工“敞開大門”，微軟真的“贏麻了”？業內稱“擁有資產的期權比資產本身更有利”

每經記者 李孟林    每經編輯 蘭素英    

OpenAI的“宮斗”大戲進入第四天，劇情是反轉了又反轉。

外媒消息顯示，被開除的OpenAI CEO阿爾特曼以及與之一同辭職的原董事會主席兼總裁布羅克曼將加入微軟。同時，OpenAI約770名員工中有95%已經聯合簽署抗議信，要求阿爾特曼回歸，否則將辭職，而微軟已經承諾向他們敞開大門。不過，這事也還沒就此塵埃落定，阿爾特曼仍在尋求重返OpenAI，條件是讓開除他的董事辭職。

在這場硅谷“肥皂劇”中，微軟的決策顯得成熟老辣，在周一股市開盤前就留住了阿爾特曼等OpenAI核心人物。有評論稱，微軟是以0美元的成本就將估值已接近900億美元的OpenAI收購了，而且還不用面臨反壟斷的訴訟風險。

不過，在一片“贏麻了”的呼聲中，也有人表示，在微軟內部重建OpenAI會帶來不必要的聲譽風險和執行風險。在這場大戲中，微軟對OpenAI的掌控能力幾乎為零，也是一個巨大的風險點。

微軟“贏麻了”？還未塵埃落定

截至發稿，OpenAI開除CEO的“肥皂劇”尚無進一步的重大變動：阿爾特曼和前OpenAI總裁布羅克曼將帶領一眾核心人物加入微軟，OpenAI員工在抗議信中亦透露，微軟對他們敞開大門，而已經有95%的員工簽署了信件。

如此看來，微軟有可能掏空原來的公司，而在內部重建一個新的“OpenAI”。微軟CEO薩提拉·納德拉的一系列操作被外界夸贊為成熟而謹慎，似乎微軟已然“贏麻了”。

“如果（阿爾特曼等人）真的要加盟了，帶著大部分的員工，本質上是重建一個微軟旗下的OpenAI。這樣對微軟是絕對的利好。”AI技術博客Orange.AI主理人、國內某AI獨角獸工程師Leo Feng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這就和收購Linkedin和Github一樣，帶來的不僅是公司估值層面的，還有科技領先層面的（利好），因為阿爾特曼和追隨者們是對AI最了解的人了。”

科技策略分析師Ben Thompson亦指出，微軟本來就擁有所有OpenAI知識產權的永久使用許可，而在核心團隊和大量員工加入微軟之后，“你可以說微軟以0美元的價格收購了OpenAI，而且沒有任何的反壟斷訴訟風險。”

不僅如此，阿爾特曼在被開除之前，已經在積極尋求資金，創建AI芯片，又和前蘋果設計師喬納森·伊夫探索AI硬件設備。如果阿爾特曼最終加入微軟，他很可能將有更大的施展空間。

“微軟自身就在開發AI芯片，阿爾特曼的團隊可以在這方面幫上忙，而且他們還可以開發消費者電子產品，比如Surface筆記本等等。阿爾特曼的團隊可以往這些方面努力了。”科技分析師Azeem Azhar表示。

由于成功押注OpenAI，微軟原本已經在AI領域已經領先其他科技巨頭，而此次其對OpenAI“宮斗”的處理也成功避免了人才流向競爭對手，進一步鞏固了自身的優勢。

此前，有新聞報道稱，OpenAI曾經主動找過谷歌和亞馬遜投資的AI競爭對手Anthropic，尋求合并，所幸最終后者的CEO回絕了這一提議。

“如果微軟失去了阿爾特曼，他可能會去亞馬遜、谷歌、蘋果，這些公司都渴望得到全球AI界的頭面人物。然而，他現在安全地待在微軟總部，領導微軟的關鍵AI事業。”Wedbush著名科技分析師Dan Ives表示。

當然，上述分析都是建立在阿爾特曼最終真的會在微軟工作的情況。

過去幾日的情節數度反轉，目前的情況仍在不停地變化，阿爾特曼的去向并未塵埃落定。據外媒報道，阿爾特曼在投資者的支持下，仍在尋求重掌OpenAI，條件是讓開除他的董事辭職。OpenAI也在和阿爾特曼、微軟等各方溝通，希望能找出一個各方面都能接受的方式，預計將在北京時間11月21日晚間透露更多消息。

微軟CEO納德拉的表態亦模棱兩可，表示阿爾特曼、布羅克曼和OpenAI數百名員工是否真的會加入微軟，將由OpenAI董事會、管理層和員工做出抉擇。

無論最終阿爾特曼是否回歸OpenAI，相信微軟將借此機會增強對OpenAI的控制。納德拉在采訪中已經明確表示，OpenAI需要進行公司治理結構改革。據The Information的報道，如果阿爾特曼回歸，微軟考慮將介入OpenAI的董事會，方式是安插一名董事，或者一名無投票權的董事會觀察員。

“擁有資產的期權比資產本身更有利”

在一片“贏麻了”的贊譽中，也有不少人指出了這次動蕩可能帶給微軟的傷害。

美國云平臺Cloudflare的創始人兼CEO Matthew Prince的觀點頗具代表性。他認為，微軟擁有了阿爾特曼和員工團隊之后，所獲得的實質性東西并沒有增加多少，卻要承擔名譽上和管理執行上的風險。

首先是風險隔離問題。目前，AI大模型仍然存在生成錯誤內容的“幻覺問題”，按照此前的模式，微軟可以將其歸為OpenAI的問題，而不是微軟自己的問題，從而避免名譽上的風險。同時，微軟還可以宣稱ChatGPT比Meta的競品Llama更加開放，從而減少監管上的壓力。

此外，大公司吸收創業團隊后的整合也是一個問題。Matthew Prince指出，Deepmind的團隊由AI界最聰明的人組成，但被谷歌收購后，大公司的官僚體系阻礙了他們的發展。

“我認為OpenAI的資深人員在三年內還會待在微軟的概率幾乎為零。因為正是獨立性和清晰的使命感才能把這幫絕頂聰明的人長期動員和凝聚起來，然而，讓 Office365 的電子表格變得稍微智能一點并不足以激發他們的團隊士氣。”Matthew Prince表示。他還強調，OpenAI原來的人馬肯定要求在微軟有一定的獨立性，但是要逃離一家萬億美元巨頭公司的龐大體系運轉是很難的，最終可能免不了內耗。

另一方面，這次“宮斗”大戲也讓微軟對OpenAI掌控能力之薄弱的缺陷暴露無疑。納德拉也坦承，自己也是在事后才得到阿爾特曼被開除的消息，甚至直到北京時間11月21日接受采訪時，他仍然不知道開除阿爾特曼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對于這樣一筆高達110億美元且具有戰略重要性的投資，管理上的掌控能力也是微軟的一個巨大風險點。

Matthew Prince表示，實際上在11月19日早間的混亂局勢下，阿爾特曼的去向未定，微軟的110億美元投資嚴重受損的可能性是真實存在的，對這樣一筆巨額投資缺乏管控是“愚蠢”的：“很多關注新聞的聰明人，包括一些持有微軟股票的大基金經理，都在向我詢問這種情況是如何發生的。”

總體而言，Matthew Prince認為，微軟此前與OpenAI的關系更像是持有一張看漲期權，可以兌現增值潛力，但阿爾特曼等人在微軟工作，則更像實際擁有了一部分的資產，而有時候，“擁有一項資產的期權比擁有資產本身更有利”。

Leo Feng也認為，阿爾特曼回歸OpenAI穩定局勢才是更好的結果。他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解釋道，“這次混亂就是董事會的機制不夠好導致的。阿爾特曼回去一定會要求很高的控制權。從員工的反應來看，大部分都是認可阿爾特曼的，所以有他在，動蕩的可能性就不大。如果阿爾特曼回去，微軟也不太好插手太深，只能說以后合作上更加緊密了。” 

封面圖片來源：每日經濟新聞 譚玉涵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