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星期一”后，日本央行放“鴿”，但“日元套利交易平倉”或許還未結束

每經記者 蔡鼎    每經編輯 蘭素英    

一周前，日本央行意外加息及行長植田和男的“鷹派”言論在全球市場掀起一場風暴，導致全球股市在本周遭遇“黑色星期一”，其中，日經225指數創下自1987年以來的單日最大點數跌幅。

家住東京的27歲保險公司職員Michael Tsuruda在這場大跌中損失慘重，他主要投資了一些日本的高股息股票。8月5日，因高股息備受散戶青睞的日本煙草公司當日大跌16.8%，軟銀集團暴跌18.7%。Tsuruda稱，他知道日本央行加息后股市會下跌，但沒有想到會下跌如此之劇烈。

在日本金融市場出現歷史性波動之際，8月7日（周三），日本央行副行長內田真一（Shinichi Uchida）公開發表言論，承諾市場不穩定時不會加息，這與一周前植田和男的“鷹派”言論形成鮮明對比。此言一出，日本股市大幅回升，日元出現下跌。截至當日收盤，日經225指數收盤漲1.19%，東證指數漲超2%。前一日，日經225指數反彈超10%，上漲點數創歷史紀錄。

日經225指數近5日走勢 圖片來源：谷歌財經

日股連續兩日反彈，是否意味著日元套息交易平倉是否已經結束？華通證券國際首席經濟學家張凌博士之前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分析稱，市場的大“崩盤”主要是由日元套息交易平倉引發的。

對此，華爾街各大投行的觀點出現明顯的分歧：以摩根大通為首的投行認為，目前日元套息交易的平倉進程僅完成了一半，而高盛、法國興業銀行認為，日元套利交易平倉已接近“尾聲”。

“至暗時刻”后，日央行副行長放“鴿”：市場不穩定時不會加息

東京時間7月31日，日本央行將政策利率上調至0.25%。植田和男隨后放出的“鷹派”言論，加上美聯儲即將降息的前景，大幅推高日元。

在日元的升值之下，日元套息交易開始逆轉，日本股市大幅下挫。8月5日，日經225指數創下1987年以來的最大單日跌幅，連鎖效應下，包括美國在內的全球股市當日也紛紛大跌。

8月5日，日經225指數創1987年以來最大單日跌幅 圖片來源：路透社 

在劇烈的股市動蕩后，8月7日早些時候，內田真一在日本北部對商界領袖發表講話時稱，日本現在并不像幾年前的美國和歐洲那樣，彼時的歐美通脹飆升導致其央行迅速加息。“因此，在金融和資本市場不穩定的情況下，（日本）央行不會提高政策利率。”

內田真一稱，最近市場的發展“極不穩定”。他指出，“日本央行正密切關注這些市場的發展，以及它們對經濟活動和物價的影響。”他還補充稱，需要關注股價和匯率的變化，因為它們可能影響企業投資和通脹。此外，他還強調了日本央行當前政策寬松的一面，表示0.25%的政策利率在考慮通脹因素后的實際利率特別低。“因此，日本央行將繼續通過維持高度寬松的金融環境來支持經濟。”

作為日本央行上周意外加息以來首個在公開場合表態的官員，內田真一的言論與上周三植田和男在利率決議公布后的記者會上的發言形成鮮明對比。植田和男上周也強調，加息后利率仍處于非常低水平，金融環境依舊寬松，不會對經濟造成大阻力。如果經濟和物價前景符合甚至超出預期，可能會進一步加息。

市場觀察人士表示，內田真一的鴿派言論顯示出日本央行對近期市場波動的不安，預示著日元未來上漲的潛力將減弱。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本周一全球股市大跌當日，有觀點甚至認為，日本央行可能將不得不再次降息，以平息股市波動和日元短期內大幅升值對日本經濟的影響。

對于這類觀點，華通證券國際首席經濟學家張凌博士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并不表示贊同。

“對于央行來說，‘救市’并不是政策的首要目標。任何一個央行，進行政策調控的目標，應當是在保障貨幣政策運用的連續性的基礎之上，尋求貨幣供應與經濟結構之間的相互匹配。因此，無論是未來的加息預期，還是對于匯率的干預，其實都體現出了央行政策的兩個特點，其一是央行會努力維持市場的信心；其二是政策的可預測性和對波動的平抑。在加息預期釋放后突然反向降息，并沒有辦法救市，反而會嚴重影響央行的信譽和導致對于政策工具的濫用。”張凌博士對記者指出。

逃離還是抄底？日本散戶這么說

雖然日本股市本周一遭遇了1987年以來的最大單日跌幅，但一些散戶仍然選擇了“抄底”，押注日本經濟的低迷只是暫時的。

家住神戶的30歲項目經理Ken Wang稱，“對于這種歷史性的大跌，我的心情很復雜。我既對這種急劇下跌的速度感到著迷，也對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感到好奇。我選擇繼續持有我的頭寸，并繼續增持了我投資組合中現有的股票。”

家住東京的27歲保險公司職員Michael Tsuruda也持類似的觀點。他的資產中約有一半投資于日本股票，主要是高股息股票。周一的暴跌讓Tsuruda損失慘重——因高股息而備受Tsuruda這樣的散戶青睞的日本煙草公司大跌16.8%，軟銀集團暴跌18.7%。Tsuruda稱，他知道日本央行加息后股市會下跌，但確實沒有想到會下跌如此之劇烈。

但Tsuruda認為，日本股市將重回上升趨勢，他仍計劃以長期投資者的身份留在市場上，并希望在市場穩定后逢低買入。

外媒報道稱，雖然一些散戶表現出了韌性，但在日本政府試圖鼓勵民眾將部分儲蓄轉向投資之際，不斷擴大的虧損可能會抑制其他日本散戶的風險偏好。根據日本證券商協會的數據，今年上半年，日本家庭向名為NISA的新免稅投資賬戶投入了至少7.5萬億日元（約合520億美元）的資金，幾乎是去年同期的四倍。 

日本財務大臣鈴木俊一在周一股市暴跌后表示，希望投資者能夠基于長期積累和分散投資的重要性做出冷靜的決定，即使在市場下跌等市場波動中也是如此。

日元套息交易平倉是否結束？摩根大通、高盛等投行分歧明顯

“黑色星期一”之后，日股已經連漲兩天，恐慌指數VIX在8月6日也大跌。市場開始討論“日元套息交易平倉”是否已經結束。

綜合多家華爾街投行最新觀點來看，目前對這點還仍存在不小的分歧。摩根大通認為目前日元套息交易的平倉進程僅完成了一半，野村也認為，這波套息交易平倉尚未結束。而高盛、法國興業銀行認為，日元套息交易平倉已接近“尾聲”。

8月6日，摩根大通發出警告稱，日元仍是被低估最嚴重的貨幣之一，最近的套息交易平倉還有進一步空間。摩根大通全球外匯策略聯席主管Arindam Sandilya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還沒有結束，套息交易平倉至少在投機投資領域，只完成了50%~60%。”

摩根大通認為，日元的套息交易不太可能恢復到過去的水平，日元的升值趨勢還未結束。Sandilya指出，“由于短期的劇烈波動給投資組合帶來了技術性損害，套息交易不太可能迅速回到日元反彈前的水平。市場最好的情況是在當前水平附近企穩，最多只是輕微回升。然而，在許多類似情況下，趨勢往往會持續，只是速度會有所放緩。”

加拿大豐業銀行Shaun Osborne也表達了同樣的看法。他指出，套息交易的兩個指標——彭博G10套息指數和GSAM外匯套息指數——下跌了5%左右，僅為過去三次套息交易平倉時跌幅的一半。

另一邊，以高盛為首的投行則持樂觀態度，認為日元空頭平倉的壓力現已基本消除，意味著套息交易帶來的痛苦即將結束。高盛外匯團隊倉位評分表明，日元空頭倉位已基本清算，這預示著市場即將觸底。

法國興業銀行也認為，日元套息交易平倉已接近“尾聲”。該行策略師Manish Kabra指出，美國通脹數據疲軟及日本央行立場轉鷹，推動美元兌日元套息交易逆轉，這正在加劇納斯達克100指數的避險情緒。雖然日元仍遠未達到公允價值，但7月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持倉數據顯示，大部分日元空頭頭寸已被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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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圖片來源：每經特約記者 郝帥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