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美國的XBB.1.5更危險嗎？專家解讀：“更快”不代表“更強”，Paxlovid仍有效，但需加強動物宿主監測

每經記者 文巧    每經編輯 高涵    

由于具有極高的“免疫逃逸”能力，奧密克戎變異株XBB.1.5已迅速取代BQ.1.1、BQ.1毒株，成為美國的頭號流行毒株。

根據美國疾控中心（CDC）發布的最新數據，在截至2022年12月31日的一周，XBB.1.5占美國新冠病例的比例為40.5%，較前一周的21.7%幾乎翻了一番。

此外，全球流感共享數據庫（GISAID）的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12月31日，全球至少74個國家和地區已檢測出XBB.1.5。1月4日，“中國疾控動態”微信公號提到，去年10月~12月共報告發現本土XBB病例16例，全部為XBB.1進化分支，主要集中在10至11月份，12月份僅為1例，本土病例暫未監測到XBB.1.5本土病例。

XBB.1.5變異株的致病性與其他奧密克戎亞型有何區別？主要引發哪些癥狀？用藥情況和效果如何？在此關鍵節點，《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專訪了約翰霍普金斯大學W. Harry Feinstone分子系微生物學和免疫學教授兼副主席安德魯·佩科斯（Andrew Pekosz），進行了解答。

基于美國的感染情況，佩科斯表示，盡管科學發現表明XBB.1.5可能比以前的版本更具傳播性，并且更善于突破現有的免疫保護，但目前沒有數據表明XBB.1.5會導致更嚴重的疾病。

佩科斯的擔憂在于當病毒提高適應性時，突變會增加。這可能使病毒有機會以不同的方式進化，從而逃離一直以來所做的針對人類病毒的持續監測。當前，除了人以外，病毒又找到了自己新的宿主，他認為，改進我們對動物宿主的監測尤為重要。

XBB.1.5傳染或更快，但致病性不一定更強

在互聯網上，XBB家族的奧密克戎亞變體被冠以“鷹頭獅”的代號。作為BA.2.10.1和BA.2.75亞系的重組體，XBB最先起源于印度，后迅速攻破新加坡、泰國、日本、澳大利亞等國家。

美國CDC于2022年12月31日公布的最新數據顯示，當周美國約有40.5%新冠病毒感染病例是由XBB.1.5引起的。

XBB.1.5在美國的感染病例占比 圖片來源：美國CDC

截至2022年12月31日，XBB.1.5已在至少74個國家和地區被發現。

1月4日，“中國疾控動態”微信公號提到，10月至12月共報告發現本土XBB病例16例，全部為XBB.1進化分支，主要集中在10至11月份，12月份僅為1例，本土病例暫未監測到XBB.1.5本土病例。我國現階段流行的毒株仍以BA.5的亞分支BA.5.2和BF.7為絕對優勢毒株。我國短期內，由XBB系列變異株包括XBB.1.5引發大規模流行的可能性極低。

盡管如此，蒙脫石散搶購潮顯示出大眾對這一變異毒株的憂慮。

佩科斯在此前表示，XBB.1.5與同族的毒株不同，它有一個額外的關鍵突變F486P，可以更好地與人體細胞相結合。這意味著，XBB.1.5可能比以前的變體更具傳播性，并且更善于突破現有的免疫保護。

不過，佩科斯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目前沒有跡象表明感染XBB.1.5 后會出現更嚴重的疾病。“美國部分地區的病例總數有所增加，住院人數也有所增加，但這些與XBB.1.5感染人數的增加沒有直接關系。”他說道。

“需要注意的是，雖然XBB.1.5感染人數以非常快的速度增長，但（在美國）感染和住院總人數并沒有以類似的速度增長。目前尚不清楚XBB.1.5是否導致新冠病例激增，也不能斷定它是否只是在與競爭中超過了其他變體而沒有導致病例總數大幅增加。”佩科斯強調，“美國的幾個假期剛剛結束，大多數公共衛生官員在XBB.1.5被發現之前就預計病例和住院人數會增加。因此，尚不清楚XBB.1.5對美國新冠病例增加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據外媒報道，美國CDC的數據顯示，在比較XBB.1.5與其他先前的亞變體感染數據后發現，重癥患者百分比幾乎沒有差異。每經記者查詢了美國CDC公布的近期每周新冠住院和死亡數據發現，兩者數據較此前均沒有太大波動。

美國新冠住院病例數 圖片來源：美國CDC

美國新冠死亡病例數 圖片來源：美國CDC

感染XBB.1.5癥狀未變，專家：Paxlovid是唯一有效的治療方法

據悉，感染XBB亞型毒株的癥狀包括呼吸困難、頭痛、喉嚨痛、鼻塞、全身疼痛、疲勞和發燒等。據某些媒體報道，XBB.1.5還傾向于攻擊人體心血管和腸胃，從而引發腹瀉和心血管疾病。

不過，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佩科斯則表示，感染XBB.1.5的癥狀與其他奧密克戎變體的癥狀相同。

每經記者在權威科研平臺和外網查詢“XBB.1.5”、“腹瀉”、“心血管疾病”等英文關鍵詞，發現除了部分中文媒體的外文網站在對此進行辟謠之外，幾乎沒有知名的權威外媒進行過相關報道。一家外媒稱，目前還不清楚是否有與新變種（XBB.1.5）相關的特定癥狀。

在國內，也有部分新冠病毒感染者反映，在就診過程中發現肺炎，甚至肺部CT出現“白肺”現象。XBB.1.5是否會導致肺部病變？佩科斯表示，“雖然目前沒有任何關于XBB.1.5感染病理學的詳細數據，但我相信，基于對其他變體的觀察，可能也會存在肺損傷的現象，尤其是在嚴重的感染病例中。”

佩科斯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透露，對于美國的重癥患者，輝瑞抗病毒藥物Paxlovid是推薦的治療方法。從XBB.1.5序列來看，這一亞變體對該藥物敏感。從臨床治療來看，目前幾乎所有的單克隆抗體治療方法都對最近的奧密克戎變體（包括XBB.1.5）無效，Paxlovid是唯一對它們有效的治療方法。

“美國許多藥房都有‘測試和治療’計劃，在藥房進行測試后，如果呈陽性，患者將立即獲得Paxlovid。”佩科斯說道。

去年12月初發表于《新英格蘭雜志》的一篇名為《抗病毒藥物對奧密克戎亞變體BQ.1.1 和XBB的功效》的論文表明，奧密克戎亞系XBB具有比早期變體（包括BA.5和BA.2等）更強的免疫逃避能力，該變體的持續進化強化了新型治療性單克隆抗體的需求。

據前述論文，與此前的變異株如BA.5和BA.2相比，BQ.1.1和XBB攜帶在刺突蛋白的受體結合域攜帶額外的突變，而該蛋白是新冠疫苗和治療性單克隆抗體的主要靶標。

不過，對于輝瑞公司的Paxlovid抗病毒藥物，其將保持對XBB.1.5的療效。“據我們所知，XBB.1.5尚未在 Paxlovid 靶向的病毒蛋白中獲得任何新突變。根據當前數據，XBB.1.5對Paxlovid的敏感性不應改變。”上述研究的作者之一、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的Peter Halfmann教授說道。

二價mRNA加強疫苗仍有效，需加強動物宿主監測

鑒于XBB.1.5攜帶額外的突變，其可能比以前的版本更具傳播性，并且更善于突破現有的免疫保護，現有新冠疫苗的有效性成為各界擔憂的議題。

去年12月21日發表在《新英格蘭醫學雜志》上的一篇針對XBB變體的研究表明，莫德納和輝瑞/BioNTech的雙價mRNA加強針產生了比原始疫苗更好的抗體反應。雖然科學家并未專門研究針對XBB.1.5的抗體活性，但據《福布斯》報道，這些結果確實表明，與疫苗的原始版本相比，二價疫苗可以更好地保護患者免受XBB.1.5的侵害。

對此，佩科斯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XBB和BQ變體都逃避了二價新冠mRNA 疫苗誘導的部分免疫力，但二價加強疫苗仍可提供針對嚴重疾病的保護。

康復的新冠患者二次感染的可能性有多大？佩科斯向每經記者透露，目前并未看到關于XBB.1.5再感染的數據，所以一切都是未知。若僅針對美國的情況，他認為，“實際上，XBB.1和XBB.1.5彼此非常相似，因此感染任何一個都應該提供針對另一個的保護。即使 BQ.1和 BQ.1.1也有很多與 XBB.1.5 相同的突變，我預測最近感染過這些變體（產生的抗體）應該可以防止XBB.1.5感染。”

眾所周知，病毒傳播得越多，新的亞變種就越有可能出現。如今，除了人類以外，病毒又找到了新的宿主。1月1日，中國科學院院士、中科院微生物所研究員高福在2022鳳凰網財經峰會上表示，如今新冠病毒一直在變異,這是病毒和人體免疫系統相互適應的結果，病毒變異還開始適應各種各樣的動物。目前水貂、白尾鹿等都開始感染新冠病毒。

“當人類病毒進入不同的動物宿主時，這是一個令人擔憂的問題。因為這使病毒有機會以不同的方式進化，從而逃離我們一直以來所做的針對人類病毒的持續監測，”佩科斯分析道，“改進我們對動物宿主的監測尤為重要，這樣我們才能了解病毒的變化方式，同時將幫助我們確定新冠病毒在其他動物物種中的進化是否會導致對人類構成更大威脅的病毒。”

這也是佩科斯對于新型亞變種最大的擔憂，“每當病毒提高其適應性時，它就會增加更多突變。接下來，我將仔細觀察XBB.1.5中是否開始出現在其他變體中未發現的新突變。我也在關注老年人的住院率和感染率，因為這些數字的增加可能意味著我們需要采取更多的公共衛生干預措施。”

封面圖片來源：攝圖網-401695570